陈煦阳的头发不算难弄。郑老板先给他洗透了,吹风机“嗡嗡”吹得半干,手指插进头发里一梳一抓,渐变的层次就显了出来。“加点发泥,定型更久。”他取了点发泥在掌心搓开,往头顶抓了两把,侧分的线条立刻利落起来,“你看,就这么简单,吹的时候顺着纹路来,抓的时候别太用力,自然点。”
邵东在旁边看得直点头,等郑老板示范完,他凑过去:“我来试试!”陈煦阳乖乖坐好,邵东学着郑老板的样子,先拿梳子把头发梳顺,吹风机斜着吹发根,吹得差不多了,捏起一点发泥揉到半透明,往头顶轻轻抓——别说,还真有模有样,侧分的弧度、头顶的蓬松感,竟和郑老板弄的差不离。
“哎哟,这位兄弟是天赋异禀啊!”郑老板拍着邵东的肩膀笑,“你、丽娅妹子,还有小陈自己,仨人都学会了,我就放心了。本来还琢磨着订婚那天要是你们手生,我过去搭把手呢!”
“那轮到我了!”邵东搓着手,“老板,你看我这长度,弄个啥发型?”郑老板打量他两眼:“前刺呗,显精神,还带点劲儿,适合你。”
洗头的活儿自然落到程闻溪头上。他正给沈凛绘的头发上着色,闻言指了指洗头池:“邵哥,这边来。”沈凛绘坐在烤灯底下,头顶罩着个透明的加热帽,像个安静的小蘑菇,见邵东过来,冲他弯了弯眼。
程闻溪的手法是真轻柔,指腹在头皮上打圈按摩,洗发水搓出的泡沫细腻,带着点薄荷香。“舒服!”邵东闭着眼叹,“头疗店我也去过,没你这手法得劲儿。郑老板,你这徒弟可太会了!以后我这头,就搁你们这儿包圆了!”
郑老板剪前刺速度快,剪刀“咔嚓”几下,鬓角推得干净,头顶留着长度,吹风机一吹,头发根根往上翘。“抓的时候别太规整,”他教邵东,“取一指发泥,搓透了往头顶撩,两侧稍微压一压,后边随意扒拉两下,有那股野劲儿就对了。”邵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乐了:“比我原来那发型帅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沈凛绘还在烤灯底下坐着,头发上裹着染膏,显然没法出去聚餐;郑老板也走不开,店里时不时有熟客来剪头。“要不点外卖?”穆虹提议,“就是没个大桌子,挤着吃怪费劲的。”
“我知道!”凌仰突然跳起来,“不远处有家老菜馆,老板有那种老式木质折叠桌,特能装!咱去问问能不能借!”
几人跑到菜馆,老板是个红脸膛的高个大汉,一听是“广州名剪”的人,立马拍胸脯:“郑老板的手艺,我信得过!我这头就是他剪的!你们要聚餐?桌子拿去用!菜在我这儿点,我给你们做热乎的;想点别的外卖也成,别把我桌子磕着碰着就行!”
于是,除了在菜馆点了糖醋排骨、地三鲜、红烧带鱼这些家常菜,又加了个麻辣香锅的外卖,男人们合力把那张能坐下十个人的折叠桌搬到理发店门口,铺上一次性餐布,碗筷、塑料凳都是菜馆老板给的。
程闻溪找了个小凳,坐在沈凛绘旁边,给她递了瓶冰镇汽水;白思园举着个炸鸡腿,凑到烤灯旁跟沈凛绘说话;郑老板剪完一个客人,擦着手出来,拿起一块排骨就啃:“你们别等我,我随时得进去忙活。”
菜馆老板后来也端着瓶二锅头过来了:“我姓王,叫我老王就行!来,陪我喝两口!”有车的邵东、陈煦阳不能喝,吴晋衡、凌仰和店里的平头学徒小哥倒是陪老王喝了两杯,老王酒量好,嗓门更大,跟他们聊街坊趣事,说郑老板刚开店时手艺虽然很棒,但人真的很没呢,不说话,后来硬是练得能和顾客谈笑风生手艺也是成了“西江路第一剪”,逗得大伙直笑。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连平时话少的程闻溪,也被老王拉着碰了杯,嘴角带着点笑;沈凛绘隔着加热帽,听着外面的笑声,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下午没散场,桌子就留在门口,把上午没吃完的甜点摆出来,又去超市买了瓜子、花生、橘子,泡上一大壶茶水,像个露天茶话会。郑老板闲了就出来坐会儿,跟吴晋衡聊世界杯,跟邵东侃生意;凌仰缠着穆虹讲她和邵东的恋爱史,听得眼睛瞪得溜圆;白思园部分时间还在店内陪沈凛绘刷搞笑视频,两人时不时捂嘴笑。
沈凛绘觉得,这群人真有意思。没有刻意的客套,说话直来直去,笑起来也敞亮,连空气里都飘着松快的味道。她要是没染头发,真想凑过去跟他们一块儿嗑瓜子,哪怕不说啥,听着也舒坦。
晚饭还是在那张圆桌上吃的,老王又送了个酸菜鱼,说“这道菜他做的真的不一般”。直到晚上九点半,程闻溪才摘下沈凛绘头上的卷杠,拆开最后一层锡纸——奶茶灰棕的发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发尾烫了不明显的大波浪,垂在肩上像一汪浅棕色的水,扎成马尾时,波浪的弧度若隐若现,既不张扬,又透着股清冷的美。
“像冰山女王!”白思园惊叹。沈凛绘对着镜子摸了摸头发,嘴角弯得更明显了。
散场时,凌仰乐滋滋的:“今天可算没白来,吃了两顿好的,还能蹭邵哥的奔驰回宿舍!”邵东笑着拍他:“你小子,就知道占便宜。”他和穆虹送吴晋衡、凌仰回单位宿舍,临走时还调侃:“俩住单位宿舍的,可得好好努力,争取早日买婚房啊!”
张丽娅和陈煦阳开车送沈凛绘、白思园回学校,“正好顺路,别坐地铁了,晚上凉。”白思园在车里跟她们叽叽喳喳说今天的趣事,沈凛绘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暖烘烘的。
所有人都走了,凌蕾和郑老板、程闻溪在店里喝了杯热茶。那张忙了一天的折叠桌,早被大伙合力送回了菜馆,门口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瓜子壳都扫进了垃圾桶。
“今天可真热闹。”凌蕾望着窗外的夜色,笑了。程闻溪擦着梳子,低声应:“嗯,挺有意思的。”郑老板喝了口茶,咂咂嘴:“以后常来玩,人多了,这店才像个家。”
夜风从敞开的门溜进来,带着点夏末的凉意,也带着理发店里淡淡的洗发水香和烟火气。凌蕾起身告辞时,觉得这一天的热闹,像颗糖,在心里慢慢化了,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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