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还带着点黏腻的热,八月依然是那么热情似火。日子倒比之前平淡了些——牛津的录取尘埃落定,凌蕾没停英语学习,只是节奏明显缓了下来,不再抱着课本啃到深夜,更多时候,是应朋友的约,一起吃顿热饭,或是逛逛街,把攒了许久的“相聚”慢慢补上。
这天邵东组了场露天烧烤,地点选在他家楼下的小花园,炭火早就生好了,滋滋冒着热气。来的人很全:赵梓挽着陈朋的胳膊,手里拎着一兜冰镇可乐;张丽娅和陈煦阳并肩走,还在聊最近新出的电影;小颖抱着个西瓜,老远就喊“邵东快接一下,沉死我了”;山哥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两串提前腌好的羊肉;张淼和林宇航、宋桃吱与盛志诚也陆续到了,郑老板一家三口最热闹,他家丫头看着就很机灵,攥着妈妈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烤炉上的鸡翅;郭冬宝和沈凛绘来得晚些,手里还带了个刚买的烤红薯,说是给大家当甜点;赵晓天、岳凯恩、白思园也都赶了来,小花园里一下子挤满了人,说笑声响成一片。
山哥蹲在烤炉旁,帮邵东翻着串好的五花肉,油星子溅在炭火上,冒起细小的烟。他咬了口刚烤好的肉串,嚼得油滋滋的,话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无奈:“你们是没在国外待过,那饭菜真能让人想家想疯。我之前在美国,汉堡薯条吃一周就反胃,中餐馆全是改良版的,连个正宗麻婆豆腐都找不到,辣油里全是番茄酱的味儿。”他顿了顿,又指着烤炉上的鸡翅笑,“英国更别提了,除了炸鱼薯条就是冷三明治,想喝口热汤都得自己在宿舍煮,你们以后谁要是去看凌蕾,可得多带点火锅底料。”
大家听着笑,郑老板家的丫头已经啃上了烤玉米,酱汁沾得嘴角亮晶晶的,他爱人笑着递过纸巾,又给凌蕾递了杯柠檬水:“凌蕾,以后去了英国,可得照顾好自己,有啥难处就跟我们说。”凌蕾接过杯子,笑着点头,指尖碰着杯壁的凉,心里暖暖的。
不知不觉,天彻底黑了,月亮挂在树梢上,洒下淡淡的光。大家喝了不少啤酒,说话都带了点酒意,张丽娅晃悠着身子,手里的蜂蜜水杯晃出小水珠,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她走到凌蕾身边时,还差点绊了下凳子腿,陈煦阳想扶她,她却摆了摆手,盯着凌蕾的眼睛,声音软乎乎的,还带着点哭腔:“蕾蕾……你说……人真的能忘掉最喜欢的人吗?”
这话一出口,旁边原本热闹的氛围顿了顿。盛志诚坐在稍远的位置,手里还捏着半串烤鱿鱼,闻言愣了一下——他在这群人里算边缘些的,知道凌蕾失恋的事,却没敢多问,此刻听张丽娅这么直白地提,下意识地看了眼凌蕾。
凌蕾手里还攥着半串烤香菇,闻言动作顿了顿。她刚才喝了两杯啤酒,舌头确实有点发木,脑子却清明得很。她笑着抬手,帮张丽娅理了理歪掉的发梢,指尖触到对方发烫的脸颊,声音轻却清楚:“丽娅,你喝多了。”顿了顿,她又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这世界上假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我没事’‘我忘了’,可痛苦不会说谎。那些想念,就像小刀子,一下下在心上划,不深,却疼得持久。”
她低头,看着杯子里晃荡的柠檬水,又笑了笑:“咱们有时候就像鱼缸里的鱼,心里攒了一肚子话,想张嘴跟人说,到了嘴边却只剩一串串泡泡,最后全沉在水底,只能自己慢慢消化。”说到这儿,她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月亮,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很,“所以你问我,到底会不会忘?”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我也说不清。来,听听这首歌吧,《我想念》,之前《夏至未至》的原声,金志文唱的。”
凌蕾掏出手机,点开音乐。金志文沙哑又温柔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一层淡淡的旋律过后,凌晨过12点,熄灯的便利店,你的外套还留在我家客厅里面……”小颖原本还在剥花生,听到“你的外套”那句,手指顿了顿,悄悄抬头看了眼凌蕾,眼里带着点心疼;赵梓抿着唇,手里的啤酒杯转了一圈又一圈,没说话;郑老板夫妇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盛志诚把吃完的烤鱿鱼签子放在盘子里,安静地听着,没再动。
“我想念那个不下雪的冬天,我想念你躲在我围巾里面,我想念我们取暖的咖啡店,想念你一切……”歌声还在继续,凌蕾脸上依旧挂着笑,眼角却慢慢沁出了泪。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她手腕的小银链上——那是去年和闺蜜们一起买的,刻着小小的“友”字,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她没擦,就那样笑着,听着歌,任由眼泪落着。
周围静得很,只有歌声和炭火偶尔的滋滋声。郭冬宝坐在沈凛绘旁边,悄悄伸过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些,还轻轻揉了揉她的指腹。沈凛绘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暖意,轻轻回握了一下,两人没说话,却像有千言万语都融进了这相握的手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声渐歇,小花园里还是静的。邵东看了看大家,把手里的烤串放在盘子里,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得像要冲破这安静:“哎呀呀,这歌太煽情了!不听了不听了!咱们得唱首热闹的,把气氛拉回来!”他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手,“就唱《朋友的酒》!我起头,3——2——1——走!”
他一开口,第一句就错了——原本该是“昨日一去不复返”,他愣是唱成了“昨日一去不回来”,自己先笑了,挠了挠头:“嗨,喝多了喝多了!重来!”这一次,赵梓先跟着哼了起来,山哥嗓门大,直接扯开嗓子吼,小颖也跟着拍手,连郑老板家的丫头都晃着身子,跟着哼“开心比什么都贵”。
歌声越来越响,混着大家的笑声、碰杯声,还有炭火的暖香,慢慢把刚才的伤感吹散了。凌蕾擦了擦眼角的泪,也跟着唱了起来,声音不算大,却很认真。月光洒在每个人身上,烤炉的烟袅袅升起,夏夜的风带着点凉,却把人心吹得暖暖的——那些没说出口的想念,那些藏在心里的疼,此刻都被朋友的歌声裹着,成了最真的慰藉。
歌声渐渐落了,郑老板看了眼手机,又摸了摸女儿耷拉下来的小脑袋——小家伙靠在妈妈怀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炭火灰:“不早了,孩子困了,我们先撤了。”
凌蕾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过去帮着拎起他们的小背包。丫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凌蕾,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角说:“凌蕾姐姐,你去英国了,还会回来陪我一起吃饭吗?”凌蕾蹲下身,帮她把滑下来的帽子拉上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软乎乎的脸颊:“当然啦,等姐姐回来,给你带英国的小饼干,咱们还来邵东哥哥家吃烧烤,好不好?”丫头用力点头,又把头埋回妈妈怀里,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浅的呼吸声。
郭冬宝和沈凛绘也跟着起身,郭冬宝顺手拎起墙角的垃圾袋:“这个我就带走了,正好我们返回的那条路上看到有很大的还是分类的垃圾站。”沈凛绘走在旁边,还不忘叮嘱凌蕾:“明天要是醒了头疼,记得喝碗小米粥,我给你发个解酒汤的方子。”凌蕾笑着应下,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才转身去扶张丽娅——她靠在椅子上,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嘴里还断断续续哼着刚才的《我想念》。
“丽娅,咱们回家了。”凌蕾半扶半搀着她,帮她把歪掉的外套领子拢好,又从包里掏出湿巾,擦了擦她沾着酱汁的嘴角。张丽娅把头靠在凌蕾肩上,声音软得像棉花:“蕾蕾,我没醉……我就是觉得,你能去牛津,真好……以后再也不用……为不值得的人哭了……”凌蕾脚步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咱们丽娅最疼我了。”她目送着陈煦阳,张丽娅坐上了网约车。
与此同时,邵东正蹲在烤炉旁收拾东西——把没吃完的肉串装进保鲜盒,用湿巾擦着烤炉上的油渍,山哥和小颖也留下来帮忙,把空啤酒瓶塞进垃圾袋里。凌蕾也找来了一块抹布,帮着擦桌子:“邵东,剩下的我来收拾吧,你今天大概从下午就开始忙了吧了。”
邵东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摆手:“不用不用,这边有我和虹虹呢,我俩慢慢收拾,不早了,你们该回就先回吧。”他看了眼凌蕾,语气里带着点认真:“说真的,凌蕾,你能去牛津,我们都特别为你高兴。到了那边要是想家了,就跟我们开视频,咱们线上‘云烧烤’,让志山给你讲讲美国的糗事,保准你笑出声。”山哥在旁边接话:“对,要是什么吃喝,跟我说,保证买到你满意的寄两箱到英国,保证正宗!”凌蕾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听着熟悉的玩笑话,心里像被温水泡着,软乎乎的。
不多时,邵东他们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垃圾袋拎在手里,烤炉也盖好了防尘布。“那我就不送了,早点回去休息。”邵东拍了拍凌蕾的肩膀,山哥和小颖也跟着道别,几个人的身影慢慢走远,街边的路灯下只剩下凌蕾一个人。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炭火残留的暖香,月亮依旧挂在天上,亮得很。凌蕾低头看了看手心——刚才帮张丽娅擦嘴角时,沾了点她口红的印子,淡淡的粉色。她轻轻笑了笑,转身往地铁站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那些藏在心里的伤感,好像真的被刚才的歌声、朋友的笑声吹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暖意,像种子一样,在心里慢慢发了芽——她知道,不管去了多远的地方,这些朋友,这些温暖,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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