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青鸾峰洞府内那凝固的冰冷。
叶红璃僵硬地跪坐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昨夜那件象征着她亲传弟子身份与无暇声誉的皎月白道袍，此刻如同最肮脏的破布，皱巴巴地堆在一旁。微凉的空气触及她裸露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但比起身体上的寒冷，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感更为刺骨。
林渊坐在原本属于她的那张铺着柔软雪貂皮的蒲团上，姿态随意，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他手中把玩着那枚玄龟敛息戒，目光却如同实质，缓慢地扫过叶红璃微微颤抖的肩线、紧并的双腿，以及那死死低垂、试图掩盖所有表情的脸庞。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叶红璃的身体又是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才勉强支撑着她，一点点抬起沉重的头颅。泪水早已干涸，在脸颊上留下狼狈的痕迹，那双曾经清冷孤傲的美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麻木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深藏的恐惧。
林渊满意地看着她这副模样。摧毁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并看着碎片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拼合，这种快感，远胜于简单的毁灭。他没有立刻进行更进一步的羞辱，那太低级，也容易引起剧烈的反弹。温水煮青蛙，才是上策。
“记住你现在的样子，叶红璃。”他缓缓开口，“这才是你最真实的姿态。过去的冰山雪莲，不过是一层可笑的伪装。从今往后，在我面前，你无需，也不配再拥有任何伪装。”
他心念微动，识海中心灯旁，那滴属于叶红璃的魂血轻轻摇曳。一股无形的联系建立起来，林渊能模糊地感知到叶红璃此刻汹涌的情绪——屈辱、恐惧、绝望，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不甘。
很好，有不甘，才更容易操控。彻底绝望的傀儡，反而失去了“成长”的趣味。
“把衣服穿好。”林渊忽然改变了命令。
叶红璃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那件道袍胡乱地裹在身上。动作仓促而狼狈，仿佛穿着的不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囚禁她的枷锁。
“不是这样。”林渊皱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你是天青宗的大师姐，是无数弟子仰望的天之骄女。哪怕内心已经腐烂，表面的光鲜，也必须给我维持住。仔细穿好，整理好你的头发，恢复你平时那副清冷的样子。我不希望任何人，从你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这是一个更复杂、也更残忍的命令。她必须戴着虚假的面具，在她曾经俯瞰的世界里扮演原来的角色，而内心却时刻承受着被他掌控的煎熬。这种分裂，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折磨。
叶红璃明白了他的意思，屈辱感更甚，但她只能顺从。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颤抖的手指，一点点将道袍抚平，系好丝绦，又将散乱的青丝仔细梳理整齐。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虽然眼神依旧黯淡，但表面上，确实恢复了几分往日冰美人的轮廓。
“很好。”林渊点了点头，“现在，告诉我，除了你，宗门内还有哪些所谓的圣子圣女、天才弟子？特别是……和苏婉、赵干关系密切的。”
他开始索取信息，这是掌控的延伸。
叶红璃不敢隐瞒，低声道：“与苏师妹……不，与苏婉交好的，有灵兽峰的圣子韩立，他痴迷苏婉已久……还有戒律堂长老的孙女，柳依依，她们是手帕交。赵干则与丹鼎峰的圣子王焱走得很近，两人常一起历练……”
她每说出一个名字，林渊识海中的心灯便微微闪烁，似乎自动开始捕捉与这些名字相关的、游离在天地间的隐秘信息碎片，虽然模糊，但却是一个开始。
“韩立……柳依依……王焱……”林渊默念着这些名字，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这些都是未来的“资源”，是撬动苏婉和赵干根基的杠杆。
“关于他们，你知道些什么？任何事，无论大小。”林渊继续追问，像是一个耐心的猎手在梳理线索。
叶红璃努力回忆：“韩立似乎对他的本命灵兽有着超乎寻常的溺爱……柳依依表面乖巧，但曾私下抱怨过其祖父古板严苛……王焱炼丹成痴，曾为了一株稀有灵草与人结下死仇……”
这些信息看似琐碎，但在林渊听来，却如同拼图的关键碎片。心灯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将这些信息与捕捉到的隐秘碎片初步融合。
“够了。”林渊打断她，“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叶红璃立刻屏息凝神，如同聆听圣旨。
“利用你的身份，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收集这些人的日常行踪、喜好、人际往来。特别是他们独处时，或者去一些偏僻之地的信息。”林渊的指令清晰而阴险，“就像猎人观察猎物一样，我要知道他们的一切习惯。”
“是……主人。”叶红璃低声应道。
“不要叫我主人。”林渊冷冷道，“在外人面前，我依旧是那个废物林渊。你需要做的，是扮演好你的大师姐。只有在独处时，你才是我的奴仆。记住，暴露了我，就是暴露了你自己，后果……你很清楚。”
魂血传来一丝悸动，叶红璃脸色一白，连忙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你可以‘正常’地开始你新的一天了。”林渊挥了挥手，仿佛打发一件物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会随时……联系你。”
说完，他站起身，戴上敛息戒，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府。
洞府内，只剩下叶红璃一人。她维持着僵硬的站姿，直到确认林渊真的离开，才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巨大的压力暂时消退，但那份无形的枷锁却比之前更加沉重。她看着自己刚刚仔细整理好的道袍，只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
她不再是叶红璃，她只是一个戴着名为“叶红璃”面具的提线木偶。而提线的那一端，握在那个她曾经视如蝼蚁的废物手中。
与此同时，林渊回到了自己破败的外门小屋。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识海中的心灯静静燃烧，一旁属于叶红璃的魂血如同被束缚的星辰。
他能感觉到，随着叶红璃开始执行他的命令，一丝微弱的、类似“因果”或“信息”的无形之力，正通过魂血的联系，缓缓汇入心灯。心灯的火焰，似乎壮大了一丝丝。
“收集隐秘，滋养心灯……掌控他人，强化自身……”林渊明悟了心灯成长的另一种方式，“这比单纯的修炼，有趣多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些依旧在阳光下享受着追捧和荣耀的天之骄子们。
“享受你们最后的安宁吧。”
“很快，你们就会发现，你们赖以生存的光明之下，隐藏着何等深邃的阴影。”
“而我，将是那片阴影的主宰。”
他的计划，如同蛛网，开始悄然铺设。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是灵兽峰的韩立，还是戒律堂的柳依依？或者……是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医仙子，沐瑶？
林渊的眼中，闪烁着幽暗而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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