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易的倒台,如同一场飓风席卷天青宗。丹堂被彻底清洗,数十名与钱不易关系密切的执事、弟子被羁押审查,往日里依附钱不易的势力树倒猢狲散,人人自危。宗门上下,弥漫着一股肃杀与革新的气息。
废弃矿脉石室中,林渊却如潜龙在渊,静观其变。
他并未急于露面或庆祝胜利。相反,他更加谨慎地隐匿自身,全力消化此次行动的收获,并巩固新生的势力网络。
首要之事,是提升实力。炼气五层后期的修为,在即将到来的权力洗牌中,依旧微不足道。他取出从鬼府使者处得来的《幽影遁》玉简,神识沉入。这是一门精妙的身法秘术,讲究化影匿形,遁速惊人,尤其擅长在阴影与混乱中穿梭,正合他目前的需求。
心灯 幽焰流转,辅助他理解这门鬼道身法的精义,并结合自身情况加以调整,剔除其中过于阴邪、易损根基的部分,保留其诡秘迅疾的核心。数日不眠不休的参悟与演练,林渊终于初步掌握了《幽影遁》的第一重境界,身形移动间,带起道道残影,气息愈发难以捕捉。
同时,他继续修炼《养魂诀》和《噬灵秘典》雏形,稳固修为,温养道基。流云散人的丹道心得与钱不易密室中搜刮的药材,让他调配“五行蕴灵散”更加得心应手,修炼速度稳步提升。
其次,是整合与扩张暗线。
他首先通过魂印,密切关注 沐瑶 在丹堂的进展。在叶红璃的暗中运作下,沐瑶凭借其“举报有功”的背景和确实不俗的丹道天赋,顺利通过了宗门考核,被破格提拔为丹堂新任执事之一,负责管理低阶药材库房与部分基础丹药的炼制。
这虽非核心要职,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起点。库房执事,掌管资源流通,消息灵通,且不易引人注目。
丹堂,低阶药材库房。
沐瑶换上了一身象征执事的淡青色袍服,容颜虽仍带几分柔弱,但眼神中已多了几分以往不曾有的沉稳与……一丝隐藏极深的锐利。她仔细清点着库房账目,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药材,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她只是此地一个战战兢兢、任人欺凌的普通弟子,如今,却成了这里的主人之一。
“沐师姐,这是本月‘清心草’的入库清单,请您过目。”一名外门弟子恭敬地递上玉简,语气带着讨好。周围其他弟子也纷纷投来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
沐瑶微微颔首,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冷笑。清单上的数字,与她暗中清点的实际数目,略有出入。看来,即便钱不易倒台,丹堂积弊已久,底下人欺上瞒下的手段依旧存在。
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淡淡道:“嗯,先放这儿吧。库房重地,需得账实相符,一丝不苟。你们先退下,我亲自核对一遍。”
“是,师姐。”几名弟子面面相觑,躬身退下。
待众人离去,沐瑶关上库房门,启动简易禁制。她走到一排药架前,指尖在一处不起眼的缝隙中轻轻一按,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一个小型暗格。这是她昨日暗中布置的,用于存放一些不宜示人之物。
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今日观察到的库房管理漏洞、几名可疑弟子的言行、以及她根据账目推测出的可能被克扣、倒卖的药材种类和数量,详细记录其中。随后,她通过魂印,将这份情报传递给林渊。
“主人,丹堂积弊甚深,弟子盘根错节。奴婢已初步掌控库房,正暗中梳理,剔除蠹虫,安插可信之人。”沐瑶的意念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与忠诚。她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是成为了主人棋盘上一枚有用的棋子!
石室中,林渊接收到信息,微微点头。 沐瑶做得不错,懂得隐忍和暗中布局。他传回指令:“稳扎稳打,先立威,再清洗。重点监控稀有药材‘凝魂花’、‘地心火莲’的流向。留意新任堂主及各长老安插人手的动向。”
“奴婢明白。”沐瑶恭敬回应,开始思索如何巧妙地“立威”。
处理完沐瑶这边,林渊将注意力转向 叶红璃 。钱不易倒台,戒律堂在此事中立下大功,地位水涨船高。叶红璃作为严律长老的亲信弟子,地位也更加稳固。
“红璃,严律长老对丹堂后续安排,有何倾向?对新任堂主人选,可有属意?”林渊问道。他需要了解高层动向,以便提前布局。
青鸾峰上,叶红璃沉吟片刻,回道:“回主人,严师叔意在整顿丹堂风气,新任堂主大概率会从外峰调任,或选拔资历较浅、但背景清白、能力出众的长老。目前,药王峰的‘青木长老’和百草谷的‘玄参长老’呼声较高。严师叔似乎更倾向于青木长老,因其性格刚直,与钱不易素无往来。”
青木长老?林渊记下这个名字。若能通过叶红璃影响严律长老的决策,甚至未来与这位新任堂主搭上线,对掌控丹堂大有裨益。
“想办法,让严律长老更坚定选择青木长老。必要时,可‘无意’中透露一些钱不易残党对玄参长老的示好信息。”林渊指示道。嫁祸拉踩,是权力斗争中的常见手段。
“是,主人。奴婢会见机行事。”叶红璃心领神会。
接着,是云芷。 器堂的吴长老,与钱不易不和,且痴迷炼器。流云散人的传承中,有几门独特的淬火、孕灵丹方,对提升法器品质有奇效。林渊将其中一门相对基础、但效果显着的“百炼淬火液”丹方,通过魂印传授给云芷。
“云芷,你寻个机会,将此丹方‘偶然’泄露给吴长老,或他器重弟子。但切记,只给部分,关键处留白,吊其胃口。”林渊吩咐道。他要借此试探吴长老的态度,并埋下未来接触的引子。
云芷接到丹方,如获至宝,对主人的“慷慨”与深谋远虑敬佩不已:“主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帖!”
最后,是苏婉。 三日之期已到。
子时,杂役区浣衣坊后,枯柳下。
苏婉准时出现,脸色比三日前更加憔悴,但眼神中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见到林渊,立刻跪伏在地,双手奉上一枚玉简。
“主人,奴婢已查明。赵干并未远遁,而是藏身于其师‘赤阳长老’的私人洞府‘赤焰窟’中。赤阳长老似有意包庇,对外宣称赵干重伤闭关。赵干近日情绪极不稳定,时而暴怒摔砸东西,时而恐惧自语,提及……提及‘灭口’、‘后路’等词。他似乎在暗中联系几名心腹死士,似有……似有鱼死网破之意。”苏婉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条理清晰。
林渊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详细记录了赵干藏身处的阵法布置、守卫情况、以及其近日言行片段。信息详尽,可见苏婉确实下了功夫,也侧面印证了赵干已至穷途末路。
“做得不错。”林渊淡淡赞许,指尖弹出一缕精纯灵力,融入苏婉体内,暂时缓解了她的疲惫与恐惧。“继续监视,摸清他联系死士的方式与具体计划。必要时……可主动‘安抚’他,获取更多信任。”
苏婉感受到那股暖流,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低声道:“奴婢……明白。”她深知这“安抚”二字背后的含义,但此刻,她已无路可退。
处理完所有暗线,林渊回到石室,开始筹划下一步。
赵干已成瓮中之鳖,除掉他只是时间问题。但赤阳长老的包庇,是个麻烦。需得谋划一个万全之策,既能除掉赵干,又不至于过早与一位实权长老正面冲突。
眼下更重要的,是趁丹堂权力真空期,迅速扶持沐瑶站稳脚跟,并借叶红璃之手,影响新任堂主人选。同时,通过云芷接触吴长老,拓展器堂的人脉。
而他自己,则需要一个合理的契机,以“林渊”的身份重返宗门视野,并获得一定的地位和资源。外门大比第八名的成绩,以及“道基受损后奇迹恢复”的传闻,或许可以作为敲门砖。但还不够,需要一件更大的功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鬼府令牌和记录着鬼府据点信息的玉简上。或许……可以向宗门“贡献”一点关于幽冥鬼府的情报?既能洗清自身可能存在的嫌疑,又能换取功勋和重视?
风险与机遇并存。需得仔细谋划,选择一个最稳妥的方式。
心灯 幽焰平稳,映照着他冷静的双眸。天青宗这潭深水,因钱不易之死而搅动,新的势力正在孕育,旧的秩序正在瓦解。而他,这只隐藏在最深处的幕后黑手,正悄然编织着更大的网,准备攫取更大的权柄。
风暴过后,不是平静,而是新一轮暗流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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