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临清顺利通关,并且拿到水府主人沧溟子的传承之后,整个水府都震颤了起来。
临清的通关消耗了水府留世的能量,让水府留世的时间大量缩减,以至于,临清出关的刹那,这片水域的空间就变得不稳定起来了。
临清不再犹豫,收起“沧溟令”后一步踏出那光华流转的水府出口。
就在他一步踏出的瞬间,身后的沉星涡开始剧烈收缩,七彩霞光黯淡,那古朴的石门虚影也如同水中倒影般,迅速模糊、消散。
浩瀚的鄱阳大泽上空,只留下一圈圈缓缓平复的空间涟漪,以及渐渐消散的古老气息。
水府,再次隐没于虚空,等待下一个百年的轮回。
临清立于波涛之上,感受着体内那经过九关淬炼、已然蜕变的全新力量,以及脑海中那博大精深、直指大道的《沧溟真解》总纲,心中一片澄澈。
水府之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得到了前辈传承,更重要的是,他真正找到了解决自身道途困境的方法。
万流归宗!
然而,传承虽得,终究是外缘。真正的突破,还需自身实践与印证。
鄱阳大泽中,岛屿星罗密布。临清重新寻了一处更加偏僻、灵气却相对充沛的湖心荒岛,布下重重隐匿阵法。他决定在此闭关,将水府所得彻底消化,一举突破困扰已久的炼气化神之境!
荒岛之上,怪石嶙峋,古木参天。
临清在岛心一处天然石窟中坐定,屏息凝神。
但当务之急,却并非运转功法冲击瓶颈,而是要沉下心来,仔细梳理自身所学。
他的心头逐一流过得自张道陵点化的《正一盟威符箓》根本心法、云鹤真人所授的丹道要诀、静心大师点拨的禅理慧光,以及刚刚获得的《沧溟真解》中对“水德”、“归一”、“道体”的终极阐述。
这些法门,源自不同流派,侧重各异,但此刻在临清“万流归宗”的悟境观照下,渐渐褪去了表面的差异,显露出内在共通的“道韵”。
《正一法》重符箓,沟通天地,法则严谨,乃是“用”之极致;《沧溟真解》溯本源,包容万象,直指道体,乃是“体”之根本。
丹道调和阴阳,禅理明心见性,皆是“体用”之间的桥梁与润滑。
“大道至简,衍化至繁。我所修诸法,看似不同,实则皆源于道,只是入手处与表现形式各异。正如百川归海,路径不同,终归一处。”
临清心中明悟愈深。经脉中灵气流转,丹田当中盘膝而坐的元神小人虚影以《沧溟真解》中“道法自然”、“抱元守一”的根本理念为纲,以自身初步成就的法力为基,让正一符法、丹道技艺、禅定功夫等,自然而然地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如同星辰环绕北辰,井然有序,和谐共存。
他参照着《沧溟真解》中关于“水”性“善下”、“不争”、“润物无声”的奥义,来调和自身法力与羚羊妖身之间那最后的一丝不谐。
他将自身的这股法力称之为“先天一炁”。
先天一炁混沌包容,是为万道归流的根本途径。
而此刻的临清也不再视妖身为桎梏,而是将其视为大道赋予的独特“鼎炉”。
他以“水德”之柔韧渗透,引导先天一炁如涓涓细流,温养妖身每一寸血肉、经脉、骨骼,使其逐渐与这更高层次的本源之气同化、融合。
这是一个缓慢而精微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与掌控力。
临清不骄不躁,心神沉入体内小天地,引导着先天一炁流转周天,冲刷窍穴,滋养神魂。他的气息越来越平和,越来越深邃,与整个荒岛、乃至周围的湖水气息都渐渐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自然环境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也许是旬月,也许更久。
某一刻,临清感到体内那层阻碍他已久的、关乎魂魄本质的无形壁垒,终于开始松动!
炼精化气圆满的修为,已然达到了临界点,先天一炁充盈澎湃,道心圆融无碍,突破的时机,到了!
临清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沉积已久的神光蓦然破体而出。他长身而立洞府之中,快速取出得自水府和以往炼制的各种丹药,尤其是巩固神魂、滋养元气的上品灵丹,置于手边。
接着,又再次检查了一遍布下的阵法,确保突破期间无人能够打扰,做到万无一失之后,他再次宁心静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开始吧。”
临清心中默念,开始运转《沧溟真解》中记载的、最为中正平和的突破法门“万川归海诀”。
此法不讲求猛烈冲关,而是强调以自身为海,纳元气之川流,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冲破关隘。
他引导着体内磅礴的先天一炁,如同海纳百川般,缓缓向眉心祖窍汇聚。
这里是神魂所居,炼气化神的关键所在!
随着海量元气的涌入,祖窍内仿佛开辟出一片混沌虚空,他的神魂沐浴在精纯的先天一炁中,开始发生质的蜕变!
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思维速度暴涨,神念覆盖范围急速扩张!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升华!
然而,突破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当神魂与先天一炁深度结合,开始向更高层次跃迁时,临清这具羚羊妖身的本能排斥也达到了顶峰!
横骨梗阻,喉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阻碍着气息的圆满运转;妖身的结构,也开始与蜕变中的神魂产生剧烈的冲突,仿佛要将这“异化”的灵魂排斥出去!
临清早有预料,虽有排斥,却是丝毫不乱。
神念分刃,心分二用,一边维持“万川归海诀”的运转,稳固神魂蜕变;另一边,则依照《沧溟真解》中一门玄妙的“化形塑本”秘术,结合自身对“归一”之道的理解,开始引导部分先天一炁,对妖身进行最后的调和与重塑!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我身亦道之所化,何拘于形?”
他观想自身回归先天一炁的混沌状态,无分彼此,无有隔阂。
磅礴的元气如同造化之手,开始冲刷喉间横骨!
那坚硬如铁的横骨,在蕴含道韵的先天一炁面前,渐渐软化、消融!
同时,他的形体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骨骼轻微作响,肌肉纤维重组,皮毛褪去……
这不是简单的变化之术,而是生命本质向着更契合道体、更利于修行的方向进行的“优化”与“回归”!
这是一个痛苦而又奇妙的过程。
仿佛破茧成蝶,又似返璞归真。
剧痛与舒畅交织,毁灭与新生共存。
不知过了多久,当祖窍内神魂蜕变完成,化作一团凝实无比、光华内敛的“元神”雏形时,他身体的重塑也同步完成!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喉间最后的阻滞彻底消散!
临清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属于人类的手掌。
他低头看去,身躯已化作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身形清瘦,骨骼匀称,肌肤莹润,仿佛蕴含着无穷活力。
最重要的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和谐感,再无半分妖身与功法的隔阂!
他试着开口,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磁性,再无半分羚羊的嘶鸣:
“成功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心潮澎湃!
化去横骨,口吐人言!重塑形体,再归人身!
虽是少年模样,却契合道体,远胜寻常变化之术。
这意味着,他真正打破了异类修行的最大障碍之一!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流转、如臂使指的先天一炁,以及眉心祖窍中那尊虽然稚嫩却潜力无穷的“元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自信!
炼气化神,成!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的道途,真正步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临清长身而起,少年身形挺拔如松,眸若星辰,气息渊深似海。他挥手撤去阵法,望向远方龙虎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天师,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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