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山坳里最后一批板栗被运回各家各户,日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过去了好几天。那漫山遍野的板栗林仿佛被席卷过一般,只留下些零星的、够不着或是被遗忘在落叶下的,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属于整个柳岔村的集体狂欢。
村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欢欣的气氛。往年这个时候,谁家要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几句,或是孩子调皮挨了揍,哭喊声总能传遍半个村子。
可这几日,村里竟难得地清净祥和了许多。骂孩子的声音听不见了,夫妻拌嘴的动静也少了,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屋顶上,但凡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都摊开了金灿灿、或是还带着刺壳的板栗。
空气中飘荡着板栗被晒干后特有的甜香,混合着新翻泥土的气息,构成了柳岔村深秋最安宁的画卷。
原本饭后总是聚满了人、东家长西家短扯闲篇的大杨树底下,如今也空荡荡的。
人们都忙着呢!男人们挥舞着连枷拍打带刺的壳,女人们和半大的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手指飞快地剥着已经裂开的板栗,露出里面饱满棕红的果实。
那“噼啪”的敲打声和“沙沙”的剥壳声,成了村里最动听的交响乐。更有心急的人家,已经支起了小石磨,开始将晒干的板栗磨成粉,盘算着往后掺在粮食里,那该是多香甜的滋味。
顾安东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感受着这份忙碌与充实。不时有村民抬起头,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顾知青,吃了没?来来,刚炒的,尝尝鲜!”
“安东娃,多亏了你啊,今年冬天娃娃们能多吃几口零嘴了!”
更有甚者,直接抓起一把刚剥好的板栗,或者几个还带着泥土的萝卜、一把晾好的干豆角,不由分说地就往他怀里塞。
“拿着拿着!跟你叔还客气啥!”
“要不是你,这好东西指不定就烂在山里了!”
顾安东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连连推拒:
“使不得,叔,婶子,真使不得!我就是碰巧发现了……”
话没说完,东西已经塞进了他手里,村民憨厚地笑着,转身又忙活去了。
正巧王婶从旁边院子出来,看到顾安东怀里抱着、手里拎着的各色“礼物”,忍不住笑了:
“傻孩子,让大家伙儿记着你的情,收着吧!这都是大家伙儿的心意,你不收,他们心里反而过意不去。”
她说着,自己也转身回屋,端出一碗自家下的大酱,不由分说地放在顾安东抱着的板栗上,
“喏,婶子家的,拿着吃!”
顾安东心里暖烘烘的,这种被真心接纳和感谢的感觉,比任何物质回报都来得珍贵。
这份感激,在毛蛋爹娘身上体现得尤为深刻。毛蛋在医院住了好些天,医生都说,要不是落水时抢救及时,措施得当,孩子恐怕就救不回来了。医生还好奇地问是怎么救过来的,毛蛋爹娘也说不出了所以然,只记得顾安东那奇怪又坚决的按压。
孩子出院回家后,两口子提着攒了许久都没舍得吃的十几个鸡蛋和一小块腊肉,专门到知青点来感谢顾安东。毛蛋娘拉着顾安东的手,眼泪汪汪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
“顾知青,你是我们毛蛋的再生父母啊!以后有啥事,只要你言语一声!”如今,毛蛋爹见到顾安东,老远就咧开嘴笑,比见了自家亲戚还亲热。
顾安东一边应付着乡亲们的热情,一边也没忘了正事。他凑近王婶,低声说:
“王婶,还有个事想麻烦您。您看,能不能帮我寻摸着换只鸡?母鸡最好,下蛋。要是没有,公鸡也行。”
王婶一听,盘算了一下:
“母鸡可是各家的宝贝疙瘩,指着下蛋换盐呢,怕是不好换。公鸡嘛……我帮你踅摸踅摸,看谁家有多余的或者愿意换的。”
“哎,那就麻烦王婶了!”
顾安东连忙道谢。
抱着满怀的“战利品”回到知青点,院子里同样是一片忙碌景象。
知青们也在抓紧时间处理他们分到的那部分板栗,剥壳的,晾晒的,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看到顾安东抱着那么多东西进来,周卫国第一个叫起来:
“嚯!顾知青,你这是去打劫了?这么多好东西!”
张晨明也凑过来,羡慕地看着他怀里水灵灵的萝卜和那碗酱:
“还是安东哥厉害,村里人都念着你的好呢!”
连一向清冷的韩瑜,看着那碗散发着醇香的大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安东把东西放下,笑着分给大家:
“都是乡亲们硬塞的,见者有份,晚上咱们改善伙食!”
小小的知青点里,欢声笑语再次响起。窗外,是柳岔村静谧而忙碌的黄昏,屋内,是年轻人分享收获的温暖。经过板栗这件事,顾安东不仅为集体赢得了实惠,也为自己和整个知青群体,真正赢得了柳岔村的尊重和善意。
这个冬天,似乎真的不会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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