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城的清晨被一阵不同寻常的马蹄声惊醒。
十二匹通体雪白的龙驹踏着晨雾驰入城门,金线绣边的玄黑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城防军慌乱地让开通道,望着那支精锐护卫队护送的沉香木马车——车辕上刻着的凤凰暗纹,昭示着来自皇室的尊贵身份。
“巡察使大人驾到!”
城主府顷刻间忙作一团。年迈的城主一边系着官袍腰带一边小跑而出,身后跟着十余个手忙脚乱的官吏。谁都没接到朝廷要派巡察使的通知,这般突然造访,往往意味着地方出了大事。
马车帘幕微动,一只纤白如玉的手搭在侍从臂上。身着锦缎官袍的女子缓步下车,云鬓间简单的白玉簪映衬着过分清丽的容颜。她目光扫过跪迎的众人,声音平静无波:“本官奉旨巡查边城要务,一应礼仪从简。”
“不知大人突然驾临,下官...”城主抬头时突然愣住,盯着女子腰间的双凤玉佩瞳孔骤缩——这是皇室直系成员才能佩戴的信物。
姬明月淡淡打断:“备一间静室即可,另外调取最近三个月青石城的异动记录。”转身时官袍袖口微扬,若有若无的威压让城主把所有的疑问都咽了回去。
巡察使入驻城主府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全城。各大家族纷纷派人打探消息,而真正引起姬明月注意的,却是三份看似无关的卷宗。
“酉月十七,城东雷云聚集异于常理,三道天雷连续劈中萧家后山。”
“酉月廿三,四海商会丹室传出疑似四品丹雷波动,经查为炼药事故。”
“本月初三,北郊乱葬岗发生地陷,疑似古墓坍塌。”
她的指尖停留在“萧家”二字上。九天玄凰体对天地灵气的感知远超常人,这三处异常波动都残留着同一种气息——一种让她血脉莫名躁动的气息。
夜深人静时,姬明月解开发簪,任由长发如墨披散。镜中映出的眼眸深处有金芒流转,白日里压制的玄凰之力在静室中微微荡漾。她从贴身锦囊中取出一枚冰裂纹玉佩,裂纹处隐隐透着血丝。
“师尊...”她轻抚玉佩叹息。那日宗门惊变,师尊将毕生修为封入这块本命玉佩,在她逃出重围时已然濒死,“去天凤皇朝...找到引发玄凰异动之人...”
窗外忽然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空间波动。
姬明月瞬间敛息凝神,玉佩收起时官袍已整齐穿戴。她看似随意地执笔批阅公文,烛火却无风自动。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声音未落,笔尖一滴墨汁疾射向西窗阴影处。
黑影凌空翻转避开,落地竟无声息。来人全身笼罩在青色雾气中,唯有袖口银线绣着的狼头徽记隐约可见。
“不愧是海外仙宗嫡传。”黑影声音嘶哑如金石摩擦,“殿下若肯交出《九幽凰诀》,主人承诺助您重掌天凤皇朝。”
姬明月冷笑:“幽冥殿的狼卫时候改行当说客了?”指尖在案几下悄然勾勒符印,“你们勾结三皇子祸乱朝纲,真以为无人知晓?”
狼卫突然暴起,青雾化作利刃直取咽喉。就在利刃距三寸之距时,姬明月案上镇纸突然爆出炽烈金光。
凄厉惨叫中,狼卫手臂燃起白色火焰。他果断挥刀断臂,血遁符炸开浓重血雾。
“封!”姬明月清叱一声,四壁浮现符文将血雾锁在室内。待雾气散尽,只余一截焦黑断臂在地上扭曲。
她蹙眉凝视狼首徽记:“连狼卫都出动了,看来皇兄已经等不及了。”突然心口剧痛,玄凰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镜中双眸彻底化为金色。
几乎同一时间,在城中另一端的萧辰猛然睁眼。
他正在淬炼今日购得的百年雷击木,指尖跳跃的电弧突然失控。怀中的星辰罗盘发出灼热高温,盘面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指向城主府方向。
“这是...玄凰觉醒的波动?”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窗外。九天玄凰体万年难现,怎会出现在边陲小城?
记忆深处翻涌起零碎片段:血色苍穹下,玄衣女子展开垂云凤翼,焚天烈火中回头看他一眼,眸底金芒如旭日初升...
萧辰突然按住剧痛的额头。每当试图看清那女子的面容,神魂便如遭雷击。唯有心口蔓延的刺痛真实得刻骨铭心——那是帝魂被同类至尊血脉引动的共鸣。
他倏然起身掠出窗外,几个起落便踏上了城中最高钟楼。远处城主府上空,常人看不见的金色气运正在凝聚成凤凰雏形,却被灰黑煞气死死缠绕。
“原来老乞丐说的帝星西坠凤凰鸣,应在此处。”他若有所思地摩挲星辰罗盘。皇室中人、玄凰血脉、幽冥殿追杀...诸多线索终于串联成线。
次日清晨,萧辰径直前往四海商会。
秦婉如正在核对账目,见他进来眼前一亮:“公子来得正好,新到了一批冰原血参...”
“我要巡察使的所有情报。”萧辰开门见山,“特别是她与皇室的关系。”
秦婉如笑容微凝,挥退左右后压低声音:“那位今早刚调阅了公子的卷宗。”她取出一枚玉简推过去,“姬明月,二十二岁,当今圣上第七女。三岁时被海外仙宗紫霄宫收为嫡传,半月前突然返朝。有趣的是——三皇子派系的多位大臣近日接连遭遇‘意外’。”
萧辰神识扫过玉简,目光停在“紫霄宫”三字上。前世记忆里,这个宗门应当在他闭关期间就覆灭了才对。
“还有件事颇为蹊跷。”秦婉如补充道,“三日前北郊乱葬岗事发后,巡察使亲自去查过现场,带走了一截焦枯的藤蔓。”
萧辰指尖轻叩桌案。看来这位公主已经发现了幽冥殿的阴谋,如今是明察暗访双管齐下。他忽然想起什么:“商会可能弄到皇室特有的龙血墨?”
“公子说的是炼制破咒符必需的墨料?”秦婉如会意点头,“三日之内必送到府上。”
离开商会时,萧辰在转角茶摊瞥见熟悉的身影。老乞丐正捧着肉包子大快朵颐,油乎乎的手指在桌面悄无声息写了个“七”字。
七日后有变?萧辰目光微凝,再看时老乞丐已消失不见,只剩桌面上用油渍画出的星辰轨迹图。
是夜月圆如镜,萧辰在院中布下九九八十一盏引星灯。星辰罗盘悬在阵眼处,接引的星力如银纱笼罩全身。当他将今日购得的龙血墨倒入砚台时,所有星灯突然同时明灭。
城主府内,正在打坐的姬明月骤然心悸。怀中师尊所赠玉佩剧烈震颤,脑海响起师尊临终前的嘱咐:“玄凰鸣霄之时,星轨倒转之人将会现身...”
她推开窗扉,只见东南方夜空星辉异常汇聚,本该西沉的帝星竟亮得灼目。腰间双凤玉佩发出清脆鸣响,血脉深处涌起前所未有的悸动。
“星轨倒转...”她喃喃自语,美眸中闪过决断金光。次日天未亮,一队侍卫悄然包围了萧辰所在的院落。
侍从叩门三声后,门自内而开。玄衣青年正在院中煮茶,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眼:“公主殿下打算站着喝茶么?”
姬明月挥手令侍卫退至巷口,缓步走进小院。她仍穿着巡察使官袍,袖中手却紧握着一枚刻满符文的玉扣。
“萧公子似乎料到本宫会来?”
萧辰斟茶的手稳如磐石:“殿下昨日调阅在下卷宗时,不就该料到今日会面?”他推过茶盏,目光掠过她袖口隐藏的玉扣,“不过殿下若想用锁魂扣试探,不妨直言。”
姬明月瞳孔微缩。这枚上古法器乃师门秘传,竟被一眼看破。她索性将玉扣按在石桌上:“公子既知我来意,那也该知道最近青石城发生的异动,多少都与公子有关。”
“殿下不如先解释这个。”萧辰突然弹指,一缕黑气自茶壶嘴中逸出,化作狰狞鬼面扑向姬明月面门。
“幽冥噬魂咒!”姬明月翻掌祭出玉佩,金光将鬼面震散,“他们何时下的咒?”
“昨夜星力最盛时。”萧辰吹开茶沫,“看来殿下身边之人心怀叵测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巷口的侍卫。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城主府师爷举着公文疾奔而来:“大人!京师八百里加急!圣上...圣上昏厥了!”
姬明月接过公文的手微微一颤。抬首时却见萧辰正在掌心勾勒血色符印,她腕间突然浮起的黑气被符印尽数吸入。
“暂时压住了咒术反噬。”萧辰摊开手掌,一道焦黑符纹没入皮肉,“殿下若想揪出下咒之人,今晚子时北郊乱葬岗见。”
他起身送客时,声音凝成一线传入姬明月耳中:“记得换身便装——毕竟公主殿下也不想打草惊蛇,不是么?”
望着姬明月远去的背影,萧辰缓缓摊开掌心。焦黑符纹中有一点金芒流转,正是昨夜从星辰罗盘分离出的玄凰精血。
千年因果在此刻终于重叠。他轻抚心口那道无人得见的疤痕——那是前世玄凰烈焰灼穿的旧伤,如今正与院外渐远的凤凰气息产生共鸣。
星辰罗盘在袖中发出嗡鸣,盘面浮现出新的预言:
双帝星汇于北隅,幽冥开,黄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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