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被废，贤妃伏诛，可永宁宫的空气并未因此变得轻盈。相玥知道，这场胜利更像是一场风暴过后的暂时宁静，根基未动的庞然大物只是暂时收敛了爪牙。
她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妃留下的凤钗。谢无妄站在她身后，沉默地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殿下，在想什么？”他问，声音低沉。
“我在想，皇夫背后，是否还有人。”相玥的目光投向冷宫的方向，“贤妃临死前的诅咒，不像是虚张声势。”
谢无妄的眼神一凛：“殿下是说……朝中还有他们的人？”
“必然。”相玥点头，“皇夫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岂会因一人倒台而彻底覆灭？沈丞相虽是盟友，但朝中还有许多中立的墙头草，他们现在噤若寒蝉，但只要有机会，便会反扑。”
谢无妄握紧了剑柄：“属下会加强永宁宫的守卫。”
相玥摇摇头：“不，我们要主动出击。墨影那边可有消息？”
“暗卫正在追查皇夫的党羽，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线索断了几处。”谢无妄的语气带着一丝挫败。
相玥却笑了，那笑容清冷而锐利：“他们越是隐藏，就越是心虚。传我命令，让墨影放弃追查高层，转而接触那些被收买的低阶宫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
与此同时，冷宫深处。
废皇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是残破的家具和满地的尘埃。他昔日华丽的凤袍如今沾满污渍，但他的眼神依旧桀骜。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他面前，递来一张纸条。
废皇夫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静观其变，鱼死网破。”
他捏紧纸条，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沈知白回到丞相府，发现母亲沈丞相正在书房等他。
“母亲。”沈知白行礼，神色凝重。
沈丞相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你最近与静嘉皇女走得很近。”
“是。”沈知白坦然承认，“母亲，皇夫倒台，正是我们清除异己的好机会。”
沈丞相叹了口气：“知白，你还是太年轻。静嘉皇女是把锋利的刀，但刀柄却不在我们手中。”
沈知白皱眉：“母亲此言何意？”
“你以为女帝为何如此轻易地废皇夫？”沈丞相的声音压低，“她在等，等一个能替她清理门户的人。静嘉皇女，就是她选中的那把刀。我们若跟得太紧，只会成为下一个被清理的目标。”
沈知白沉默了。他想起相玥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母亲的意思是……我们要与静嘉皇女保持距离？”
“不。”沈丞相摇头，“我们要帮她，但不能让她完全信任我们。朝中局势复杂，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盟友，而是一个能为我们所用的棋子。”
沈知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相玥的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利益的考量。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知白，”沈丞相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是我沈家的继承人，你的婚姻，你的感情，都必须为家族利益服务。静嘉皇女是颗好棋子，但绝不能让她成为我们的主人。”
沈知白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情绪：“孩儿明白。”
永宁宫的药房里，药香弥漫。
萧景行正在为相玥熬制调理寒毒的药。他的动作很慢，心思却不在药炉上。他想起相玥日渐红润的脸色，想起她偶尔展露的笑颜，心中既欣慰又苦涩。
“萧太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相玥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萧景行猛地回过神，手一抖，药勺掉进药炉里，溅起几滴药汁。
“殿下！”他慌忙去捡药勺，却被烫得缩回手。
相玥走过来，拿起帕子，将药勺从药炉里捡出来，放在一边。她看着萧景行被烫红的手指，轻声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景行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鼓起勇气：“殿下，我……”
“嗯？”相玥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萧景行的脸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口：“殿下，若有一天，你不需要我熬药了，我……我还能留在你身边吗？”
相玥愣住了。她看着萧景行泛红的眼眶，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萧景行，你不是我的太医，是我的朋友。无论何时，你都可以留在这里。”
萧景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殿下身边，有谢无妄的守护，有沈公子的相助，我……我只会熬药。”
相玥笑了，她松开他的手，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瓷瓶：“你看，这是我按照你教我的方子配的安神香。虽然不如你配得好，但也能用了。”
她将瓷瓶递给萧景行：“你看，我还需要你教我医术呢。你若是走了，谁来教我？”
萧景行接过瓷瓶，闻到里面熟悉的药香，心中一阵感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留下。”
几天后，墨影带来了新的线索。
“殿下，我们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墨影跪在相玥面前，神色兴奋，“他是皇夫身边的一个老宫男，知道皇夫的许多秘密。”
“带他来见我。”相玥说。
老宫男被带到永宁宫时，浑身发抖，显然吓得不轻。
“奴婢参见皇女殿下。”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相玥递给他一杯茶：“不必害怕。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你平安。”
老宫男接过茶，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殿下想问什么？”
“皇夫与朝中哪些大臣有勾结？”相玥问。
老宫男想了想，说：“奴婢曾听皇夫提起过，吏部尚书李大人和户部侍郎赵大人，都是他的人。他们经常通过一个叫‘柳郎’的宫男传递消息。”
“柳郎？”相玥皱眉，“他现在在哪里？”
“他……他已经死了。”老宫男的声音颤抖，“皇夫怕他泄露秘密，一个月前，把他毒死了。”
相玥的心一沉。线索又断了。
但墨影却说：“殿下，柳郎虽死，但他有个弟弟，叫桃儿，在御膳房当差。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立刻带桃儿来见我！”相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桃儿很快被带到。她是个年轻的宫男，眼神清澈，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奴婢参见殿下。”他跪下行礼，声音清脆。
相玥温和地问：“桃儿，你哥哥柳郎，可曾给你留下过什么东西？”
桃儿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哥哥临死前，给了我这个，说让我藏好，不要给别人看。”
相玥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小小的账本。她翻开账本，上面记录的，竟然是皇父与北狄往来的账目！
“殿下，这是……”谢无妄的声音带着震惊。
相玥合上账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是皇夫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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