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朱雀街新开的明月楼,一桌席面只要三钱银子!
三钱?那雕梁画栋的门脸,我原当是达官贵人去的地界呢!
早市上,两个挑夫蹲在街角啃着炊饼议论。
自打明月楼开始装修,就成了西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热的谈资。
确实古怪——那楼阁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窗棂雕着精细的缠枝莲纹,门口悬着的灯笼都是苏绣的罩面。
可偏偏门口挂着的价目牌,写的都是市井小民也吃得起的价钱。
我表兄在里头做帮厨,卖炊饼的老汉插嘴道,说他们东家古怪得很,后厨用的都是景德镇的细瓷,可食材偏偏要最新鲜的市井货——
城南李婆子的豆腐,城北张屠户的清早第一刀肉...
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明月楼的菜牌。
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凤凰展翅金龙出海,反倒把市井小吃做出了花样。
寻常的葱油饼,用的是小磨香油配香葱末;豆腐脑要现点现做,卤子里竟舍得放瑶柱丝。
听说他们东家放了话,挑夫压低声音,要让穿草鞋的百姓,也尝得出绫罗绸缎的滋味。
这话传着传着,就成了盛京城百姓心里的一个念想。
每日路过那朱漆大门,总有人探头张望。
跑堂的小伙计也不驱赶,反而会笑着递上一把炒香的南瓜子。
直到今日巳时,明月楼门前突然排起了长龙。
原是厉掌柜清晨放出风声——今日开业,前五十位进店的客人,免费尝新酿的竹里春。
乖乖,那可是用新竹筒酿的酒!
酒肆的王掌柜拍着大腿跟人比划,光那竹筒就得在朝阳处晾足四十九天...
此刻的明月楼后厨,厉尘兮正对照着沈霜刃留下的手札调整最后的菜谱。
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着:
李阿婆的腌菜要配五花肉...
王记酱园的豆瓣酱只能炝锅...
刘瘸子的土灶烧饼最酥...
他笑着摇头。
谁能想到,这座让全城翘首以待的酒楼,骨子里装的尽是市井烟火气。
————
王府书房内,檀香袅袅,南晏修端坐在紫檀木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窗外晨曦微露,他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眉宇间却不见倦色,反而透着一丝凝重。
昨日与沈霜刃一同进宫请安时,皇上独独将他留下,父子二人在御书房密谈许久。
皇上提起苏鸣一事时,神色肃穆,南晏修自然不敢怠慢,将近日查得的线索一一呈报
周岩之私下贪污二十万两白银暗中输送给苏鸣,以及苏鸣派人秘密取走箱子的行径。
皇上听罢,龙颜微沉,嘱咐他务必盯紧漕运这条线,务必将周岩之与苏鸣一网打尽。
谈话间,皇上还意味深长地提到了豕骨阁,这三个字让南晏修心头一紧。
思绪回转,南晏修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转向静立一旁的墨昱:侧王妃呢?
墨昱躬身回禀:启禀王爷,侧王妃昨日回府后便一直待在寝殿,至今未曾出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丫鬟们说王妃吩咐不许打扰,连早膳都未用。
南晏修闻言,修长的手指轻轻扶了扶额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正欲开口,墨昱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昨夜暗卫传来急报,苏鸣与周岩之的人今日有密会。
南晏修眸光一凛:哦?何时何地?
今日巳时,在城西新开的明月楼。
墨昱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呈上,据探子回报,双方各派了心腹前来,似乎是要交接重要物件。
南晏修接过密函,指尖在明月楼三字上轻轻摩挲:新开的酒楼?背景可查清楚了?
属下已命人彻查。
墨昱答道,明月楼是一月前开始筹备的,掌柜姓厉,是洛川来的绸缎商,家世清白,与朝中各方均无瓜葛。酒楼上下伙计也都查过,暂时未发现异常。
南晏修起身踱至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天际朝霞渐散,一轮红日正跃出云层。
他眯了眯眼,忽然转身:备马,我们去会会这位厉掌柜。
王爷要亲自前往?
墨昱略显诧异,是否要多带些人手?
南晏修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不必大张旗鼓,你随我微服前去即可。
他整了整衣袖,意味深长道:既然是新开的酒楼,咱们去尝个新鲜,也是情理之中。
属下这就去准备。
墨昱会意,正要退下,又被南晏修叫住。
等等。
南晏修沉吟片刻,吩咐花房准备些百合给侧王妃送去。
说完这句,他眸色深了几分,转身时衣袂翻飞,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
吉时已到——
文宇彬手持铜锣站在朱漆大门前,金丝扇坠映着朝阳闪闪发亮。
他深吸一口气,锣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咣——
锣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惊飞了一群栖息的雨燕。
扑棱棱的翅膀掠过围观人群的头顶,惹得几个孩童兴奋地尖叫起来。
紧接着,一串红艳艳的炮仗从二楼垂落,噼里啪啦炸出一地碎红。
硝烟还未散尽,厉尘兮已经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
他今日特意换了身簇新的靛蓝长衫,腰间玉带上坠着个精巧的银算盘,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这般打扮,哪还有半分大夫模样,俨然一副富贵掌柜的派头。
诸位父老乡亲——
他地展开折扇,今日明月楼开业,全场的菜品都有优惠!
他声如洪钟,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前五十位客人,还送明月楼特制的醒酒汤!
人群顿时沸腾了。
扛活的脚夫、绣坊的女工、学堂的夫子,全都挤作一团往门里涌。
有个卖糖人的老汉被挤掉了帽子,却被跑堂的小伙计眼疾手快地接住,顺势扶着他第一个跨进门槛。
您老慢着点,二楼给您留了靠窗的座儿!
三楼栏杆旁,沈霜刃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雕花木柱。
紫璇这套藕荷色罗裙略短了些,走动时隐约露出缀着珍珠的绣鞋尖。
楼下人声鼎沸,跑堂们端着鎏金托盘在人群中穿梭,十二香主带来的贺礼堆成了小山。
阁主。
紫璇捧着鎏金香炉悄声上前,豕骨阁的十二时辰香点上了,和往常一样,子时香里多加了一钱龙脑。
沈霜刃微微颔首。
香炉里升起的青烟在檐角灯笼映照下,隐约显出踏雪麒麟的纹样——这是给豕骨阁众看的暗号。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文宇彬抱着账本被几个锦衣公子围住,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沈霜刃眯起眼睛,认出其中就有周岩之身边的小厮。
只见文宇彬眼神里精光一闪,突然高声笑道:诸位要的玉楼宴原价十八两,今日开业酬宾——
他算盘一抖:只要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
周家小厮尖着嗓子叫起来,手里的描金扇子地合拢,文账房莫不是算错了?这玉楼宴在醉仙楼可是要...
童叟无欺。
文宇彬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明月楼的规矩——
他突然压低声音,穿草鞋的客人,永远坐头等席。
这话像滴进油锅的水,大堂里顿时炸开了花。
几个粗布短打的脚夫局促地搓着手,他们面前的白玉桌上已经摆好了描金餐具。
绣坊的姑娘们摸着织锦椅垫直咂舌——这料子比她们绣的还精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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