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尖锐的暂停哨声划破体育馆上空几乎凝滞的空气,如同溺水者终于得以浮出水面喘息。记分牌上猩红的数字 77 : 78 以及下方不断跳动的秒数 49.3,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湘北人的心头。
湘北替补席,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汗水、急促的喘息、夹杂着些许因樱木离场和比分落后而产生的茫然,弥漫在空气中。赤木刚宪双手撑着膝盖,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不断砸落;三井寿仰头灌着功能饮料,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极限抗争;流川枫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小腿肌肉暴露了他的消耗;宫城良田双手叉腰,眼神不甘地望向陵南半场,他清楚自己的速度在最后时刻仍是利器,但也明白身高的短板可能在关键防守回合被无限放大。
水户洋平安静地坐在一旁,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他的呼吸相对平稳,但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49.3秒,落后1分,球权在陵南手中。每一个回合,每一次选择,都可能直接决定谁能触摸到全国大赛的门票。
就在这时,安西光义教练那肥胖却异常沉稳的身影,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像田冈茂一那样激动地挥舞战术板,也没有声嘶力竭地咆哮。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吸引了所有队员的目光。
“嗬嗬嗬……” 标志性的低沉笑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驱散了些许队员们心头的焦躁。
安西教练拿起战术板,粗短的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
“赤木同学。” 他看向自己的队长。
“在,教练!” 赤木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留在场上。保护好禁区,你是我们最后的屏障。” 安西教练的声音缓慢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赤木的心上。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流川同学。”
流川枫抬起眼,目光与教练相遇。
“你的任务,是得分。在任何你认为有机会的时候。” 没有复杂的战术安排,只是最纯粹的托付。将球队最锐利的矛,交到他最信任的杀手手中。
“三井同学,没问题吧..?”
“没问题,教练。”三井寿大声回答到。
这个时候,他也许心里在痛恨自己浪费的两年时光,现在体力如此不堪。
但是一切都来得及,不是吗?
三井寿放下水瓶,眼神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
“你的意志,就是球队的财富。站在三分线外,你就是威胁。” 安西教练没有要求他必须投进,只是肯定了他的存在价值。这对于体力濒临枯竭的三井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然后,安西教练的目光越过宫城,落在了角田悟和水户洋平身上。宫城的拳头微微握紧,但又缓缓松开,他理解教练的决定。
“角田同学。”
角田悟猛地站直,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有些颤抖:“是!教练!”
“你,继续上场。” 安西教练的话让角田浑身一颤,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和无比坚定的光芒。“你的任务,是防守,是卡位,是用你的一切,保护好我们的篮板球。能做到吗?”
“能!教练!我一定做到!” 角田几乎是吼出来的,巨大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荣耀感让他热血沸腾。
最后,安西教练的目光,落在了水户洋平身上。全队的视线也随之聚焦。
“水户同学。”
“是,教练。” 洋平平静地回应,迎向安西教练深邃的目光。
“你,替换宫城,上场。”
尽管有所预感,但当这句话真正从安西教练口中说出时,洋平还是感到心脏猛地一缩。最后的决战时刻,他,一个一年级生,被赋予了控球后卫的重任!
“你的眼睛,看到了很多。” 安西教练的话意味深长,“现在,用你的眼睛,去指引球队。拉开空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最正确的选择。这五个字,重若千钧。它不是命令,而是赋予了他临场决断的最高权限。安西教练将最后的赌注,押在了他这个穿越者超越时代的篮球理念和冷静的头脑上。
“我明白,教练。” 洋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清明。他脱下训练服,露出了背后的15号。
“各位,” 安西教练环视着即将重返战场的五位弟子,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这是你们通往全国大赛的第一步,加油。”
他没有再说更多激励的话语,但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心中震荡。赤木眼中燃起毕生梦想近在咫尺的火焰;三井咬紧牙关,透支着最后的力气;流川的瞳孔收缩,杀气凛然;角田涨红了脸,如同即将赴死的武士;洋平则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与沸腾的战意。
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
“走吧。” 赤木低吼一声,率先走向球场。
湘北队,最后的决战阵容:
中锋:4号,赤木刚宪。
大前锋:5号,角田悟。
小前锋:11号,流川枫。
得分后卫:14号,三井寿。
控球后卫:15号,水户洋平。
当这个阵容出现在球场上时,整个体育馆响起了一片巨大的哗然!
“什么?!湘北换下了宫城?换上了那个一年级生控球?”
“角田还在场上?他们是要放弃外线防守了吗?”
“这个阵容……好高!但速度呢?”
田冈茂一教练在看到湘北阵容的瞬间,瞳孔也是猛地一缩。他预想了各种可能,包括湘北会保留宫城做最后一搏,却万万没想到,安西竟然会打出这样一张牌!一个一年级控卫,一个蓝领内线,配上三大主力?这是……终极的进攻阵容?还是自乱阵脚?
仙道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的水户洋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彻底收敛。他感受到了,这个对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不是流川的冰冷锐利,而是一种……如同深海般的沉稳与计算。
陵南发边线球。仙道接球,立刻遭遇了洋平的贴身防守。洋平没有试图抢断,而是用扎实的脚步和精准的预判,死死卡住仙道的突破路线,同时不断用手干扰,逼迫仙道向边线移动,压缩他的处理球空间。
“防守不错。” 仙道低声说了一句,试图用语言干扰。
洋平没有回应,目光依旧锁定着仙道的运球手和肩膀角度。
仙道呼叫鱼住挡拆。巨大的身影如期而至,洋平被结结实实地挡住。仙道摆脱,杀向禁区!但就在他起步的瞬间,原本应该换防的角田悟,并没有完全扑出来,而是选择了一个巧妙的“蹲坑”防守,停留在罚球线附近,既延误了仙道的直接冲击,又兼顾了顺下的鱼住!
这是洋平在暂停时快速与角田沟通的防守策略!利用角田的体型和站位,构筑第二道防线,赌陵南的外线投篮!
仙道果然没有贸然冲击有赤木镇守的篮下,也没有传给被角田隐约卡住位置的鱼住,他将球分给了外线的福田吉兆。福田面前是一片开阔地,他犹豫了一下,调整节奏,中距离出手!
“砰!” 篮球砸在篮筐上弹起!
“篮板球!!” 赤木和鱼住同时怒吼。
角田悟如同疯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将福田卡在身后,他虽然身高力量不及鱼住,但这一刻的专注和决心达到了顶点!赤木奋力起跳,在鱼住的干扰下,单手将球拨了出去!
球飞向的方向,正是水户洋平所在的位置!
洋平稳稳接住篮板球,没有丝毫停顿,立刻转身面向进攻方向。他没有像宫城那样闪电推进,而是举起一只手,做出了一个“稳住”的手势。
“控制节奏!打成功率!” 他冷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队友耳中。
时间还有35秒。湘北落后1分。
洋平运球过半场,仙道立刻上前领防。陵南其他队员也严阵以待。
洋平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赤木在篮下与鱼住肉搏;流川在侧翼被池上紧贴;三井在另一侧底角,越野寸步不离;角田则提上高位,准备做掩护。
‘仙道不会轻易犯规,但会全力干扰。赤木队长被重点盯防。流川学长是首选,但池上的防守很强。三井学长体力……角田学长没有进攻威胁……’ 电光火石之间,洋平已经分析完了所有选项。
他挥手示意角田上前掩护。角田扎实地挡住仙道,洋平利用掩护摆脱,向右侧移动。鱼住被迫换防出来,高大的身躯笼罩在洋平面前。
这是一个错位!但洋平并没有选择小打大,因为他看到,就在鱼住被拉出禁区的瞬间,原本防守角田的福田,下意识地向内收缩了一步,准备协防可能顺下的角田或者冲击篮筐的洋平。
就是这一步!洋平的眼睛猛地亮起!他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缝隙!
在鱼住的长臂笼罩下,洋平没有勉强投篮或突破,而是用一个背后运球衔接小幅度的后撤,拉开一丝空间,随即,他手腕一抖,篮球如同精确的制导导弹,穿越了福田收缩后留下的狭小空档,击地传向了左侧底角!
那里,原本被越野紧贴的三井寿,在洋平启动突破、吸引防守注意力的瞬间,利用一个反向的V字切,刚刚摆脱了越野半个身位!
球到,人到!
三井寿接球,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越野的扑防已经如同恶虎般袭来!体力早已透支的三井,完全是凭借着他国中mVp的肌肉记忆和永不放弃的意志,奋力跃起,将球投了出去!
越野的手指几乎擦到了篮球的底部!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有些飘忽、不再完美的弧线,牵动着全场所有人的心脏,向着篮筐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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