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东和夏涵曦上了楼，走到女儿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钟管家温和的讲故事声，还有嘟嘟被逗乐发出的、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夏涵曦脚步一顿，看着门缝里女儿无忧无虑的小脸，一直强撑的坚强彻底崩塌。
她转过身，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沈政东结实的胸膛上，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
“你吓死我了……沈政东！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要……”
那个“死”字堵在喉咙里，化作破碎的呜咽，“你怎么能……怎么能那样……你这个疯子！疯子！”
她的捶打没什么力气，更像是恐惧过后无助的发泄。
沈政东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打着，直到她力气用尽，软倒下来，他才伸手，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他的目光依旧透过门缝，落在女儿开心的笑脸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奈：
“曦曦……我没有办法。”
他收紧了手臂，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我太了解我爸了。他的世界里只有权衡和掌控。如果我不这样，不把事情做绝，不让他亲眼看到我的底线……他下一次出手，只会更狠，更加不留余地。”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吸着她身上让他安心的气息，一向强大的声音里，竟透出一丝罕见的、细微的颤抖：
“曦曦……我害怕啊。”
夏涵曦怔住，忘记了哭泣，抬头看他。
沈政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后怕：“我害怕……我护不住你。害怕……我拼尽全力也留不住你。我更不敢想……如果，如果你再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他看着她，眼神脆弱得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我……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我真的会疯的……”
夏涵曦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心跳如擂鼓的胸膛上。
“你这个傻子……”她哽咽着，“你知不知道……你把枪抵在我后背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真的开枪……我就……我就陪你一起死……”
“我不准！”
沈政东猛地打断她，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恐慌：“我不准你有这种念头！听到没有！”
他的拇指用力擦过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我不要你陪我一起死，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刻入骨髓：
“只要我沈政东还活着一天，我就会拼了命保护你，护你和嘟嘟周全。”
他顿了顿，眼神深邃如海，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
“除非我死。”
夏涵曦的眼泪流得更凶，她用力摇着头，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可是你想过没有……”她声音破碎，带着绝望的质问，“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沈政东，你让我怎么办？”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也会活不下去的啊……沈政东……”
她将脸埋回他胸口，哭声压抑而痛苦：“嘟嘟是我的命……我爱她胜过一切……可是你……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啊……”
这句话，如同最沉重的告白，狠狠撞进沈政东的心脏，比任何子弹都更具威力。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同样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深情：
“我也同样爱着你……”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她的气息永远镌刻在肺里。
“曦曦，你听清楚了。”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那双盛满了惊涛骇浪的眼眸，“嘟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是我和你爱情的结晶，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我爱她，视她如珠如宝。”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湿漉的脸颊，眼神专注得仿佛世间只剩她一人。
“但是，”他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所有所有的一切，沈家、财富、地位，甚至包括我们的女儿……加在一起……都没有你重要。”
夏涵曦猛地睁大了眼睛，泪水凝固在睫毛上。
沈政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你，夏涵曦，才是我沈政东活着的意义，是我唯一的软肋，也是我全部的铠甲。”
“没有你，得到全世界，于我而言，也是地狱。”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声音低沉而虔诚，如同最郑重的誓言：
“所以，别再说什么陪我一起死。我要你活着，为了我，也为了嘟嘟，好好活着。而我，会为了你，更珍惜这条命。”
“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继续爱你，护你，才能让你和女儿，一世无忧。”
房间里，钟管家讲故事的声音和嘟嘟的笑声隐约传来。
沈政东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夏涵曦脸上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好了，不哭了。”他低声哄着，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再哭，眼睛就要肿了，一会儿嘟嘟该笑话你了。”
夏涵曦吸了吸鼻子，也抬起手，用指尖擦去他眼角的湿意。
两人相视一笑，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加紧密的情感在目光中流转。
调整好情绪，沈政东牵着夏涵曦的手，推开了女儿房间的门。
正在听钟管家讲故事的嘟嘟一抬头，看到爸爸妈妈一起进来，立刻丢下手里的玩具，像只快乐的小鸟般张开手臂扑了过来。
“爸爸！妈咪！”
沈政东松开夏涵曦的手，蹲下身，稳稳地将飞奔过来的女儿一把抱进怀里。
“嘟嘟……”他唤着女儿的名字，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将脸埋在她带着奶香的小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女儿柔软的小身体和欢快的笑声，是最好的慰藉。
“爸爸，你和妈咪说完悄悄话了吗？”嘟嘟搂着他的脖子，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沈政东看了一眼身旁眼眶微红却带着温柔笑意的夏涵曦，对女儿点了点头：“嗯，说完了。”
“那妈咪以后都不走了吗？会一直陪着嘟嘟和爸爸吗？”小家伙的问题天真又直接，却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夏涵曦的心瞬间被填满，她上前一步，从沈政东怀里接过女儿，用力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嗯，妈咪不走了，以后再也不走了，永远陪着嘟嘟和爸爸。”
“耶！太好了！”嘟嘟开心地拍着小手，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
沈政东站起身，长臂一伸，将妻子和女儿一起圈进自己宽阔的怀抱里。
他低下头，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钟管家已经悄然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将这片温馨的空间留给了这历尽磨难终于团聚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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