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那些年轻的弟子一起上了一节课之后,钱永就一瞬间老了好多岁,跟他住一个房间并年纪也差不多的杜伟更是一下子到了耄耋之年。变得满头白发,皮肤干瘪,脸上长了不少老年斑。
回去之后杜伟一直在暗自琢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理说凡人修炼了法术应该是会回春才对,可他和钱永却正相反。后来他也问了几个三四十岁的人,也说那次回去以后就觉得筋疲力尽,有几个人睡了一整天才缓过来。杜伟虽然是个年过半百一事无成的老光棍,但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做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二十多岁时,为了采购货物,来到了琵琶城,这里也是馨乐门的驻地。
当时,他正好赶上了当地的拜神大典。这个庆典持续半个月之久,人们会将家中的粮食供奉给神明,以祈求家人平安健康、来年风调雨顺。而歌舞最初就是用于祭祀的,所以每到拜神大典,馨乐门的弟子们都会来到城里的祭坛上弹奏乐曲。
这不仅是为了取悦神明,也是为了给辛勤劳作的人们带来一些欢乐。那天,馨乐门的弟子们身着华丽的服装,手持各自的乐器,他们一个个神采奕奕,仿佛仙人下凡一般。人们看到他们,恍惚间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当馨乐门的弟子们开始演奏时,那美妙的音乐如春风拂面,让人陶醉其中。凡是听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杜伟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所见所闻,正是因为那天的经历,他才知道什么是仙人之姿,自那以后打心底里崇拜那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修士。
今年他已经五十多了,因为以前太过操劳,现在身体大不如前,种地也种不了多少,弯腰的时间一长就难直起来,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咔咔作响,只能尽力而为,平时就是靠着编竹篮赚钱。本来他已经对后半生不抱希望了,却偶然听说溯清门在招人,还没有限制。他大喜过望,顿时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即便乌山的台阶有几千级,他也要爬上去。
可杜伟真正进溯清门后便发现这里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见识到这里的弟子们的德行后,杜伟彻底梦想破灭,于是就开始天天在床上躺着,到饭点就去吃饭。
今天他觉得这地方不待也罢,于是趁着房间里就只有他和钱永两个人,小声跟钱永说:“喂,咱俩要不离开这儿吧。”
钱永摇摇头:“不不不,我是来找我女儿的,我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我怎么能半途而废。可怜我的宝贝闺女,也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有没有哭。”
杜伟说:“我看你也别找了,找不到的。这山上有不少可以藏人的地方,什么山洞啊、石缝啊,还有那些 禁止普通弟子进入的地方,你是不可能把这些地方都找过来的。我也不是嘴毒,我是太清楚这山上是什么情况了。”
钱永将头甩到一边,不肯相信杜伟的话,他倔强地说:“不,我不信,只要我肯费功夫,一定能找到玥玥。”
“你说的倒是简单,那你告诉我,那些不准普通弟子进去的地方你打算怎么进去?说不定玥玥就被关在那些地方呢?”
“我去求山长,让他放我进去。”
“他是你亲戚啊?你俩非亲非故的,凭啥他给你开后门。再说了你之前为了找女儿不是给他送过礼了嘛,最后呢?人没见着,只丢给你一封信,还是仿冒的。就算他愿意给你开后门,那有些地方可危险得很,就说那后山的禁地,里面可是有上古凶兽狰,你进去简单,想活着出来可就难了。”
听杜伟这么一说,钱永陷入了沉默,他这才发现,作为生意人一向精明机智的他为了女儿竟然也变得有些愚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欠考虑了,来山上这么久,跟各种人打听女儿的下落,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些人跟钱玥玥有过一面之缘,只说见过她几次,后来就不知所踪了,简直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来得及留下什么线索就匆匆离去。可怜他和龚礼两个人,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费心费力地呵护她长大,眼看女儿也到了适婚年龄,刚盼着女儿出阁结果命运就再次毫不留情地捉弄他们。
钱永越想越难过,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杜伟理解对方的心情,安慰他说:“唉,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也别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想哭就哭,哭完了还是一条好汉。”
钱永一边放声痛哭一边痛斥命运如此无耻,将他来之不易的幸福一次又一次地夺走。杜伟在一旁听着钱永的怒骂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等钱永不哭了,杜伟再一次提议:“明儿个咱们就偷偷溜下去,放心,我们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弟子不会有人管的,再待下去命都要没了。”
“我都说了肯定是你修炼的方法不对,溯清门怎么着也是名门正派,就算弟子的品行不端,也不至于教授的功法也是害人的。”
杜伟表示不服:“你见过修仙人吗?”
“当然见过,我开的酒馆可经常有修士光顾。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以前?你是说御灵宗?”
“嗯。”
“他们在你面前用过法术吗?”
“这倒是没有。”
“那溯清门弟子呢?”
“也没见过。”
杜伟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嘛!你还跟我犟。我以前见过馨乐门的掌门用琴跟天上的神沟通,当时她周身散发出温暖的白光,我听见琴声的时候就觉得内心十分平静,仿佛置身于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头顶是蓝天白云,脚下是澄澈如镜的水面,感觉所有烦恼都消失了。等掌门一曲弹毕,我只觉得神清气爽,脑子都灵光了不少。而且啊,我以前也听说书的说过,溯清门擅长医术,初代掌门发明了一套特别的功法,凡是修炼此功法的人不管是心脏不好还是肺不好,都能慢慢自愈,就连伤筋动骨也能治。虽然我以前没放心上,但我现在突然想起来,这足以说明现在的溯清门变了。”
钱永想了想,说道:“也许只是这里的溯清门不好,泗水城的或许还是那个正派第一。要不我把这里的情况向南宫掌门禀告,他知道之后一定会派人来整治这里的不良风气,说不定就能找到玥玥。”
杜伟说:“也许有用吧,不过泗水城我也没去过。”
他们两个说好明天一早就下山,但考虑到早上的石阶上有露水,他们两个老人腿脚不好,容易摔着,又把时间推迟到中午。
等到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他们两个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下了山。
走到半山腰时,突然二十多个人从山上浩浩荡荡地跑下来,差点把杜伟撞倒。
杜伟拉住一个人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一百里外的王家庄出事了,一夜之间死了好几个人,死相惨不忍睹,官府觉得不是人干的,便派人来请山长去看看。”
“那山长呢?”
“山长说他后面来,让我们先去。”
说完,这一行人便向山下奔去。
杜伟道:“啧啧啧,这世道不太平啊。要不咱俩看看去?”
“别了,我都好几天没回去了,得回去看看。”
“有家室就是不一样,我就不管你了,反正我倒是要去看看。”
走到山下,他们二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回家,一个去看热闹。
钱永回到东栏小筑,里面坐着不少熟客,他们见钱永穿着一身溯清门的衣服,问道:“掌柜,怎么样?有玥玥的消息没有?”
提到玥玥,钱永便眉头紧蹙,众人连忙安慰道:“没事,别着急,玥玥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她是在溯清门,又不是在魔教,早晚会找到的。”
龚礼端着菜从后厨出来,看到钱永,赶紧过去问他:“咋样?找到没?”
钱永沉默了,那么长时间找不到女儿,龚礼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接着手中端着的粉蒸排骨也掉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钱永扶住龚礼,叹息道:“我想去泗水城找南宫掌门帮忙。”
龚礼哭着捶打钱永的胸口说:“你去找南宫掌门有什么用?人家又不认识你,凭什么会帮你。”
“你别这么说,我听说南宫掌门为人正直、德高望重,他若是不同意,我便跪下来求他,为了玥玥,哪怕是以命换命我都愿意。”
龚礼微微点头,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钱永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时地上的碎盘子和菜已经被打扫干净,后厨也重新端了一份过来。
钱永继续像以前那样招呼客人,一直到了傍晚,天空中飘来一朵鲜艳的火烧云,一个熟悉的客人也走进店里。
此人正是闵亿星。
御灵宗没落时,他收到族里的信回到家乡,可因为在百济城的战斗中失去了一只手便被族里同辈的人看不起,就连他的父亲母亲也拿他当残疾人对待,虽然不让他参加族里的试炼是为了保护他,但他生性高傲,怎能允许自己成为族人口中的废人。只是即便他再怎么努力想证明自己,可他比其他人少了一只手也是事实,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充满怜悯,家主更是不允许他再离开家。他曾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家主无比看好他,说要把他们家族祖传的宝剑传给他,不过自从家主知道他的情况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闵亿星实在受不了这种反差,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带着行李偷偷跑出来。然后漫无目的地一路走,每到一个地方遇到不平事他就二话不说拔刀相助,救了被地主家傻儿子强抢的妇女、杀了欺压百姓的恶霸、还剿灭了打家劫舍的土匪窝,所到之处人们皆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走着走着,他竟然来到了玖和镇,可能是他想念御灵宗了吧。
钱永一眼就认出了闵亿星,惊讶道:“闵仙长,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回老家去了么?”
闵亿星微微一笑:“是回去了,不过在御灵宗待习惯了,在家里住反而不适应,所以就离开了。”
“对了,我听说那边王家庄出事了,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清楚。是跟妖物有关吗?”
“反正捕快去看了,说是不像人干得出来的。二十几个溯清门弟子今天早上火急火燎地往那边去了,估计挺严重的,不然也不至于去溯清门请人。”
“嗯,我明天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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