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晨雾刚散,山脚下的王家村就热闹起来。几个村民背着柴火往据点送,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挑着货郎担的汉子正吆喝着:“糖块、针线、花布嘞 —— 便宜卖喽!” 担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糖纸,吸引了不少孩子围着打转。
负责村寨警戒的王小虎握紧铳枪,警惕地打量着货郎。自从上次揪出三个蛮兵细作,杨岩芯就要求队员对进出据点和村寨的陌生人加倍留意,尤其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游医这类流动性强的身份 —— 蛮兵最擅长用这些伪装潜入刺探。
“这位小哥,买点糖给娃吃?” 货郎笑着递过一块用红绿纸包着的糖块,口音带着几分生硬的本地腔,“俺是南边过来的,走了半个月才到这儿,听说这儿平安,就过来做点小生意。”
王小虎没接糖,目光扫过货郎担:“你这糖纸咋跟别处的不一样?还有这针线,线轴是新的,线却像是旧的。”
货郎眼神闪了一下,连忙解释:“南边的糖纸都这样,针线是俺婆娘在家缠的,线是去年剩的,不影响用!” 他说着掀开担子底下的布,露出几匹花布,“你看这布,颜色多鲜亮,给媳妇做件衣裳正好!”
这时苏妙音从村寨里出来,她刚给村民送完情报传递的暗号,听到两人对话,脚步顿了顿。她走到货郎担前,指尖拂过花布:“这布是‘盛昌布庄’的货吧?去年盛昌布庄就被蛮兵烧了,怎么还会有新布卖?”
货郎脸色瞬间白了,强装镇定:“俺…… 俺不知道啊,这是俺从贩子手里进的货!”
“是吗?” 苏妙音又拿起一根针,“这针是铁制的,本地的针都是铜制的 —— 蛮兵据点里的铁针倒是跟这个一样。还有你这鞋,鞋底沾的是黑石镇特有的红黏土,你说从南边来,南边哪有红黏土?”
货郎额头冒出冷汗,手悄悄摸向担子底下。王小虎早有防备,一把按住他的手,从担子底下搜出一把短铳和一卷用油纸包着的纸条 —— 纸条上画着据点周边的地形,标注着 “锻炉房”“弹药库” 的大致位置,还没来得及传递。
“带走!” 王小虎押着货郎往据点走,村民们围过来看热闹,纷纷骂道:“原来是蛮兵的探子!亏得苏姑娘眼尖!”
苏妙音却没放松,她看着货郎担里散落的糖块,突然皱眉:“这糖纸里好像有东西。” 她拆开一块糖,糖块中间藏着个极小的纸团,展开一看,上面用密写墨水写着 “明日辰时,西坡老槐树下交接”。
“还有同伙。” 苏妙音立刻对王小虎说,“你把人押回据点审讯,我留在这里盯着,看谁来交接。”
她找了个隐蔽的草垛躲起来,没过多久,一个背着药箱的游医走进村寨,径直走向老槐树。游医穿着灰色长衫,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个铜铃摇着,嘴里念叨着 “看病问诊,专治疑难杂症”,眼神却不断瞟向货郎消失的方向。
苏妙音悄悄跟上去,看着游医在老槐树下转了两圈,从树洞里摸出个空纸包,脸色一变就要走。“这位大夫,等一下!” 苏妙音从草垛后走出,“俺娘最近老咳嗽,你给看看呗?”
游医停下脚步,强装镇定:“姑娘,俺还要去别处看病,下次吧。”
“耽误不了多久。” 苏妙音拉住他的药箱,“俺给你拿两个鸡蛋,就看一眼!” 拉扯间,药箱的盖子掉了,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 有几株 “柴胡” 的根须是断的,明显是人工种植的,而本地的柴胡都是野生,根须完整。
苏妙音心里有底了,故意说:“大夫,你这柴胡咋跟俺采的不一样?俺采的柴胡叶子上有绒毛,你这没有。”
游医慌忙收拾草药:“各地的柴胡不一样,正常!” 他刚要走,赵老栓扛着铁锤从据点回来,看到游医,突然道:“你不是去年来给俺老伴看病的李大夫吗?当时你说左手受过伤,拿不住针,怎么现在左手能提药箱了?”
游医脸色彻底垮了,转身就跑。苏妙音早有准备,吹响了腰间的哨子,埋伏在附近的队员立刻冲出来,将游医按倒在地。从他的药箱夹层里搜出一卷密写药水和一张据点内部布防的草图,草图上的标记比货郎的更详细,甚至标注了 “掷炮位置”“信号弹存放点”。
押回据点后,杨岩芯和林羽正在议事洞等着。货郎和游医被绑在柱子上,两人低着头,拒不说话。苏妙音把搜出的证据放在石桌上:“这货郎的糖纸是蛮兵据点特有的,游医的草药是黑石镇周边种植的,而且他左手根本没受过伤 —— 这些细节骗不了人。”
杨岩芯盯着两人的鞋,突然开口:“货郎的鞋底红黏土里混着硫磺粉,是黑石镇兵工厂附近才有的;游医的鞋跟磨损不均匀,左鞋跟比右鞋跟磨得厉害,说明经常骑马 —— 蛮兵的探子为了赶路,大多会骑马代步,鞋跟自然磨损不一样。”
林羽一脚踹在货郎腿上:“说!谁派你们来的?还有没有其他探子?”
货郎还是不说话,游医却颤抖着开口:“俺…… 俺招!是高桥大人派来的,还有个探子伪装成村寨里的接生婆,负责记录据点的人数和武器数量,明天就会离开村寨去黑石镇报信。”
“接生婆?” 苏妙音立刻想起昨天来据点给伤员换药的王婆,“王婆昨天说要去邻村接生,今天却没走 —— 她的鞋是新的,却沾了很多泥,不像刚从家里出来的;而且她给伤员换药时,总问‘新造的炮放在哪儿’,当时俺就觉得不对劲。”
“走!去抓王婆!” 林羽立刻带人往村寨跑。苏妙音则继续审讯:“接生婆怎么传递情报?用什么暗号?”
“她把情报写在草纸里,藏在婴儿的襁褓里,明天午时在西坡渡口交给蛮兵的信使。” 游医哆哆嗦嗦地说,“暗号是‘孩子哭了要吃奶’,对方回应‘奶水不够找王婆’。”
林羽很快押着王婆回来,从她的药箱夹层里搜出了记录据点情况的草纸:“斩妖队约两百人,铳枪五十把,陶罐雷三十枚,掷炮两门……” 上面的数字虽然不完全准确,但也差不了多少。
杨岩芯看着草纸,脸色凝重:“蛮兵对咱们的情况越来越了解,说明他们的伪装越来越隐蔽,以后识别探子,得更仔细。” 他召集队员,在空地上开起了培训会,“大家记住,识别探子要看这几个细节:一是口音,外地口音却强行说本地话,必然有问题;二是货物或工具,比如货郎的货物来源可疑,游医的草药不对;三是行为习惯,比如骑马的鞋跟磨损,经常观察据点的人眼神不正常;四是对本地的了解,比如不知道本地的布庄、草药特点。”
他指着货郎的担子:“你们看,这货郎的秤杆是新的,但他故意做旧,秤砣上的刻度却很清晰,旧秤杆的刻度早就磨模糊了 —— 这些细节就是破绽。”
队员们纷纷点头,王小虎挠着头:“以前俺只看有没有武器,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以后每个队员都要学看细节。” 苏妙音补充道,“村寨里的村民也要教他们识别方法,比如让他们留意陌生人的鞋、货物、口音,发现可疑就发信号。”
当天下午,苏妙音就带着队员去村寨里宣传,教村民识别探子的技巧。村民们听得认真,一个老猎人说:“俺昨天看到个卖皮毛的,说自己是山里来的,可他的皮毛都是硝好的,山里的猎人哪有闲工夫硝皮毛?当时俺就觉得奇怪!”
苏妙音立刻带人去找卖皮毛的,果然在他的皮毛里搜出了密写情报,原来是个潜伏了三天的蛮兵探子。
傍晚,据点里举行了简单的总结会。杨岩芯看着搜出的四份情报,感慨道:“蛮兵的探子伪装得再像,也会在细节上露马脚 —— 只要咱们够细心,就能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他让人把四个探子关在溶洞深处,派专人看守,“明天让老李审一审,看看能不能问出高桥的新计划。”
林羽拍着苏妙音的肩膀:“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货郎的问题!以后反侦察的事,还得靠你多带带大家。”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苏妙音笑着说,“王小虎注意到鞋印,赵师傅认出游医撒谎,大家一起观察,才能识破伪装。”
杨岩芯看着队员们认真讨论识别技巧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知道,根据地的安全不仅靠武器,更靠这些细微之处的警惕 —— 蛮兵可以伪装身份,却伪装不了生活习惯和细节漏洞。而今天识破这四个探子,不仅挫败了高桥的情报计划,更让队员和村民们学会了观察细节,以后再想有探子混入,只会难上加难。
夜色渐深,据点的了望台上多了两名额外的哨兵,他们手里拿着苏妙音绘制的 “识别要点图”,仔细观察着进出据点的每一个人。远处的黑石镇,高桥正等着探子的回报,他不知道,自己精心安排的伪装探子,早已被一个个识破,而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因情报失灵导致的惨败。而斩妖队的反侦察网络,也在这些细微的观察与识破中,愈发严密,成为守护黑风岭的第一道无形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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