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荆岭据点外的晒谷场被踏得坚实平整，积雪被扫到边缘堆成矮墙，露出的黄土地上，二十几个穿着各色棉袄的汉子正围着一堆武器争执，吵声隔着百米都能听清。
“这挺机枪该归我们虎头山！上次打蛮兵碉堡，我们死了三个弟兄！” 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拍着胸脯大喊，他叫李虎，是虎头山自卫队的队长，手里还攥着一把豁口的大刀。
“凭啥给你？我们乱石村离黑石镇最近，天天受骚扰，机枪该留着护村！” 穿蓝布短褂的汉子反驳，他是乱石村的民团首领王二贵，身后跟着几个扛着土枪的村民。
“都别争了！这武器是斩妖队缴获的，得杨先生说了算！”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争执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晒谷场边缘的杨岩芯。
杨岩芯刚和林羽检查完新缴获的步兵炮，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他扫过人群，这些人都是周边十里八乡的地方武装首领，有村自卫队、有打散的抗蛮小队、还有自发组织的民团，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多人，手里的武器却五花八门 —— 土枪、猎弓、大刀、甚至还有锄头，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风霜与警惕。
“各位乡亲，” 杨岩芯站上一块石头，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要么是村子被蛮兵烧了，要么是亲人被蛮兵杀了，才拿起武器反抗。但咱们各自为战，就像一盘散沙，蛮兵一来，要么被打散，要么被全歼，这半年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人群安静下来，李虎攥着大刀的手松了松，王二贵也低下了头 —— 他们都吃过各自为战的亏，上个月虎头山自卫队偷袭蛮兵哨卡，因为没有支援被包围，最后拼了半条命才突围；乱石村更是被蛮兵抢了三次，粮食烧光了，房子也塌了大半。
“杨先生，您说咋办？我们听您的！” 角落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红荆岭隔壁的老槐村村长王奎，他头发花白，手里拄着一根长矛，“您能炸铁壳车，能打伏击，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百倍！”
“对！我们听杨先生的！” 众人纷纷附和，之前突袭换防部队的消息已经传开，斩妖队一次性缴获两门步兵炮、两百多支步枪的战绩，彻底震慑了这些地方武装。
杨岩芯点点头，目光扫过每个人：“要想打跑蛮兵，就得做到三点：统一指挥、统一装备、统一战术。第一，所有地方武装编入斩妖队序列，设三个中队，每个中队一百人，由各部首领担任中队长，但作战命令必须由斩妖队指挥部统一下达；第二，武器按部队职能分配，一线作战部队配步枪、手榴弹，防御部队配土枪、地雷，后续缴获的装备优先补充伤亡队伍；第三，所有队员集中培训三天，学队列、学射击、学配合，不合格的不许上战场。”
“我同意！” 李虎第一个站出来，“只要能多杀蛮兵，让我当小兵都行！” 王二贵也跟着点头，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没人再提武器分配的事 —— 他们都明白，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真正对抗蛮兵。
当天下午，整合工作就热火朝天展开了。苏妙音带着文书清点人数、登记装备，林羽负责划分中队、任命军官，杨岩芯则和赵老栓一起，给新编入的队员分发武器。
“李队长，这三十支步枪给你们一中队，都是刚缴获的三八式，射程远，精度高，明天开始练瞄准，三天后考核，不及格的换土枪。” 杨岩芯把一捆步枪递给李虎，又递过去五箱子弹，“注意节约弹药，每枪每天只能练五发实弹。”
李虎抱着步枪，眼睛都亮了，这些步枪比他们之前用的土枪强太多，之前他们打十枪都未必能中一个蛮兵，现在有了这新枪，说不定能打个翻身仗。
给二中队分配武器时，却出了岔子。二中队是由几个小股抗蛮小队组成的，队长周正是前正规军士兵，懂点军事，看到分配的武器里有十支土枪，当场就急了：“杨先生，为啥一中队全是新步枪，我们有土枪？这不公平！”
杨岩芯没有生气，指着旁边的防御工事：“二中队的任务是守据点外围，土枪近距离射击足够用，而且这些土枪我们都改造过，射程比原来远了三十步。等下次作战，你们要是能守住阵地，缴获的武器优先给你们换！” 他顿了顿，补充道，“周队长是正规军出身，应该知道，武器好不好用，关键看用的人会不会用，明天的射击培训，我希望你能带队员拿第一。”
周正脸一红，不再争执，接过武器带着队员去熟悉装备了。杨岩芯看着他的背影，对林羽道：“周正懂战术，以后让他协助培训队列和战术配合，比咱们自己教更专业。”
第二天一早，培训正式开始。晒谷场被分成三个区域：队列训练区、射击训练区、战术演示区。天刚蒙蒙亮，队员们就集合了，虽然穿着各色衣服，但在周正的口令下，竟然慢慢排出了整齐的队伍。
“挺胸！抬头！齐步走！” 周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装，腰杆笔直，口令响亮。队员们刚开始走得磕磕绊绊，有的顺拐，有的跟不上节奏，但没人偷懒 ——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瞎折腾，是能救命的本事，之前和蛮兵作战，就是因为队伍散乱，才被蛮兵的机枪扫得溃不成军。
射击训练区更是热闹。杨岩芯亲自示范，趴在雪地上，瞄准远处的稻草人靶：“三点一线，缺口、准星、目标，对齐了再开枪，别急着扣扳机。” 他扣动扳机，“砰” 的一声，远处的稻草人应声倒地，引来一片惊呼。
“杨先生，您这枪法神了！” 李虎凑过来，眼里满是崇拜。
“不是我神，是方法对。” 杨岩芯站起身，把枪递给李虎，“你来试试，记住我刚才说的，慢慢来。”
李虎趴在地上，学着杨岩芯的样子瞄准，手却不停发抖，半天不敢开枪。“别紧张，蛮兵也是人，你不打死他，他就打死你。” 杨岩芯在旁边轻声说。李虎深吸一口气，猛地扣动扳机，子弹擦着稻草人飞了过去，引得哄堂大笑。
“笑啥！再来！” 李虎脸一红，再次瞄准，这次他稳了稳手，等准星对齐了才开枪，“砰” 的一声，稻草人胸口多了个洞。“中了！我中了！” 李虎兴奋地跳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杨岩芯笑着点头，又去指导其他人。他发现这些地方武装的队员虽然没受过训练，但大多有打猎的经验，对枪支有天然的敏感度，只要掌握了瞄准方法，进步很快。王二贵就是个打猎能手，第一次实弹射击就打中了靶心，杨岩芯当场把自己的备用步枪奖给了他，引得其他人羡慕不已。
战术演示区里，林羽正带着老队员演示 “步炮协同”。“看到没有，掷炮先轰掉蛮兵的火力点，然后步兵冲锋，注意保持间距，防止被手榴弹炸到。” 林羽拿着一面小旗，指挥着队员演示战术，“要是遇到蛮兵的机枪，就用手榴弹压制，侧面迂回，别正面硬冲。”
周正站在一旁看得认真，时不时点头 —— 他之前在正规军里学过类似战术，但没想到斩妖队能把土制掷炮和步兵配合得这么默契。演示结束后，他找到杨岩芯：“杨先生，我觉得可以加个‘交替掩护’战术，撤退的时候用得上，能减少伤亡。”
杨岩芯眼睛一亮：“快说说！”
周正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战术图：“撤退时分成两队，一队开枪掩护，另一队后退，然后换过来，这样能始终压制敌人，不会被追着打。”
“太好了！” 杨岩芯拍了拍周正的肩膀，“下午的培训，你来讲这个战术，比我讲得清楚。”
周正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干劲 —— 他之前因为部队打散，一直觉得报国无门，现在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下午的战术培训，周正讲得条理清晰，还带着队员现场演示，队员们很快就掌握了交替掩护、侧面迂回、火力压制等基础战术。杨岩芯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满意 —— 这些地方武装的潜力很大，只要稍加训练，就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培训进行到第二天，意外发生了。负责警戒的队员跑来报告：“杨先生，黑石镇出来一小队蛮兵，大概三十人，往这边来了！”
林羽立刻拔出刀：“我带一队人去干掉他们！”
“等等。” 杨岩芯拦住他，看向正在训练的队员，“正好，让新整合的部队练练手，就用昨天学的战术。”
他立刻召集三个中队的中队长：“李虎，你带一中队从左侧迂回，用步枪压制；周正，你带二中队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王二贵，你带三中队绕到右侧，用手榴弹炸他们的机枪！记住，听我命令再行动，不许擅自冲锋！”
“明白！” 三人齐声应道，各自带着队员出发了。苏妙音早已带着探子摸清了蛮兵的路线，就在据点外的鹰嘴坡，那里两侧是山坡，中间只有一条小路，正好适合伏击。
杨岩芯和林羽站在坡顶的了望台，用望远镜观察。蛮兵小队大摇大摆地走着，根本没意识到危险，为首的军官还骑着马，时不时挥舞军刀。
“打！” 杨岩芯一声令下，苏妙音立刻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右侧的三中队首先动手，十枚手榴弹同时扔出去，“轰” 的一声炸响，蛮兵的机枪手当场被炸飞。正面的二中队紧接着开火，土枪、步枪齐发，蛮兵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往左侧躲避。
就在这时，左侧的一中队突然冲出，李虎带着队员端着步枪扫射，蛮兵应声倒下一片。“交替掩护，冲锋！” 周正大喊，二中队和三中队交替前进，一步步压缩蛮兵的空间。
蛮兵队长见状不妙，想骑马逃跑，却被王二贵一枪打中马腿，摔在地上，当场被队员俘虏。整个战斗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三十名蛮兵，击毙十五人，俘虏十人，缴获步枪十五支，而斩妖队这边只伤了三人，还是因为冲锋时不小心崴了脚。
“太好了！我们赢了！” 队员们欢呼着，把缴获的武器举过头顶。李虎抱着新缴获的步枪，跑到杨岩芯面前，激动得说不出话：“杨先生，这战术太管用了！比我们之前瞎冲强一百倍！”
周正也走过来，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杨先生，您的指挥太神了，这要是换以前，我们至少得死伤一半才能打赢。”
杨岩芯笑着摇头：“是你们打得好，记住，团结就是力量，战术就是生命，以后不管打什么仗，都不能忘了这两点。”
回到据点，杨岩芯召开了总结会，表扬了作战勇敢的队员，还把缴获的步枪奖励给了表现突出的人。王奎村长看着士气高涨的队员，感慨道：“杨先生，以前我们是各自为战，像无头苍蝇，现在整合起来，有指挥有战术，才像一支真正的军队啊！”
接下来的一天培训，队员们更加刻苦了。队列走得整整齐齐，射击精度也大幅提高，战术配合越来越熟练。三天后的考核中，三个中队全部合格，甚至有不少队员的射击成绩超过了老队员。
整合完成的那天，据点举行了隆重的授旗仪式。杨岩芯亲自给三个中队授予队旗，红色的旗帜上绣着 “斩妖队” 三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目标只有一个 —— 把蛮兵赶出我们的土地！” 杨岩芯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明天，我们就攻打黑石镇外围的落马坡据点，那里有五十名蛮兵，正好让咱们的新队伍练练手！”
“打蛮兵！打蛮兵！” 队员们举着武器大喊，声音震得积雪从屋顶滑落。李虎攥着步枪，眼里闪着复仇的火焰；周正腰杆笔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王二贵看着队旗，想着被烧的村子，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仇。
杨岩芯看着眼前的队伍，心里充满了信心。整合地方武装，不仅扩大了斩妖队的规模，更凝聚了抗蛮的力量。之前的斩妖队像一把尖刀，现在加上这三百名训练有素的队员，就像一把锋利的斧头，足以劈开蛮兵的防御。
夜色渐深，队员们已经休息了，议事洞里还亮着灯。杨岩芯、林羽、苏妙音、周正围在舆图前，研究攻打落马坡据点的计划。
“落马坡据点有两个碉堡，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是营房，咱们用掷炮先轰掉碉堡，然后三个中队同时冲锋，应该能一举拿下。” 林羽指着舆图说。
周正补充道：“可以派一小队人绕到后面，烧掉他们的粮草，断了他们的退路，这样他们肯定会慌。”
“好主意。” 杨岩芯点头，“李虎带一中队打东碉堡，周正带二中队打西碉堡，王二贵带三中队负责烧粮草，我和林羽带老队员负责支援，明天凌晨行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舆图上的 “落马坡” 三个字上。杨岩芯知道，整合地方武装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战斗会越来越艰难，但只要这支队伍团结一心，掌握战术，就没有打不赢的仗。黑石镇的蛮兵，很快就要尝尝他们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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