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萝晋封昭懿皇贵妃的喜庆劲儿还没过去,康熙借着这由头给百姓减税赦罪的恩典也才颁布没两天,永和宫里还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欢快气息。
这日阳光正好,蔓萝正拿着个小巧的银剪子,亲自修剪一盆开得正盛的白玉兰,胤荣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捧着一本《资治通鉴》看得入神,龙凤胎则在铺了厚厚地毯的里间,为谁先玩那个新得的鲁班锁叽叽喳喳地交涉。
“额娘!是我先拿到的!”瑾瑜鼓着腮帮子告状。
“明明是我!妹妹耍赖!”小胤禛紧紧抱着锁,小脸憋得通红。
蔓萝头也没回,含着笑轻斥:“胤禛,你是男孩子,要让着点妹妹。”
她话音才落,康熙就从外面踱步进来,身上还带着乾清宫那边带来的些许墨香。他显然听到了孩子们的话,朗声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小皮猴又在吵架了?”
两个小家伙见到皇阿玛,立刻忘了争执,像两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大腿。康熙弯腰,一手一个轻松捞起。
蔓萝放下银剪子,接过春喜递来的温湿帕子擦了擦手,笑着迎上去:“皇上今儿回来得倒早,前头政务都处理完了?”
“不过是些日常琐务,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不如回来躲清闲。”康熙抱着两个孩子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小胤禛放到自己腿上,任由瑾瑜扒着他的胳膊晃悠,他目光扫过安静看书的胤荣,满意地点点头,“荣儿倒是沉得住气。”
胤荣闻声放下书,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康熙摆摆手,随口考较,“今日书房的师傅讲什么了?”
“回皇阿玛,师傅讲了《史记·淮阴侯列传》。”胤荣口齿清晰,虽面容稚嫩,但眼神沉静。
“哦?说说看,有何心得?”
父子俩一个考,一个答,蔓萝则坐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给康熙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殿内暖意融融,窗外日光和煦,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梁九功几乎是踮着脚尖进来的,脸上那惯常的笑容有些发僵,躬着身子,声音压得极低:“皇上……奴才……”
康熙正听得入神,被打断了有些不悦,瞥了他一眼:“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梁九功觑了一眼旁边的蔓萝和孩子们,额角沁出细汗,硬着头皮道:“回皇上,是前头几位大人,有紧急政务求见。”
康熙眉头微蹙,这个时辰,若非大事,绝不会来扰他清净。他放下茶盏,对蔓萝道:“朕去去就回。”
蔓萝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温婉:“政务要紧,皇上快去吧。”她起身,替他理了理本就很平整的衣襟。
康熙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心头那点被打扰的不快散了些,低声道:“晚上朕过来用膳,让小厨房备上你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好。”蔓萝笑着应下,目送他大步离开。
康熙这一去,直到晚膳时分都没回来。派去乾清宫打听的小太监回来也只说,皇上和几位大人在里头议事,气氛瞧着不太好。
蔓萝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能让康熙连晚膳都耽搁,绝非寻常政务。她没说什么,依旧陪着孩子们用了膳,又看着乳母将他们哄睡,自己则坐在灯下,拿着给胤荣做了一半的寝衣,有一针没一针地绣着,心思早已飘远。
夜深了,康熙才带着一身寒意回来。他脸色倒还算平静,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蔓萝迎上去,替他解下带着夜露的披风,轻声问:“皇上可用过膳了?灶上还温着粥。”
康熙握住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他叹了口气,牵着她走到内室榻上坐下,挥退了所有宫人。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烛火噼啪作响。
“蔓萝,”康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异常冷静,“有人,不想让朕和你们过安生日子。”
蔓萝心口一紧,抬眸看他:“是前朝又有人非议臣妾了?”她以为还是老生常谈的独宠问题。
康熙看着她,眼神复杂,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有人递了密折,还附上了所谓的证据。”
“证据?”蔓萝蹙眉。
“一封模仿你笔迹,写给那位刚被赦免没多久的沈文渊的密信。”康熙的声音沉了下去,“信中说,太子失德,不堪大任,让他联络江南士林,为我们荣儿,造势。”
轰隆一声,蔓萝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构陷她与外臣勾结?还是勾结的曾经因文字狱获罪、刚刚被特赦的文人?目标是动摇国本,不利东宫?
这一招,太毒了!这已不仅仅是针对她个人的宠辱,而是直接将她和胤荣放在了整个王朝继承制度、所有维护正统的官员的对立面!一旦沾上觊觎储位的嫌疑,那就是万劫不复!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指尖微微颤抖,康熙立刻察觉了,大手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住,用力握紧,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别怕。”
他看着她,目光锐利如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那信,模仿得确有七八分像,但朕认得你的字,更认得你的心,你若有半分那样的心思,就不会在朕要给荣儿更多历练时,反过来劝朕谨慎。”
“皇上,”蔓萝喉咙有些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震惊、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在康熙这坚定的一句别怕和温暖的掌心中,化作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安心。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康熙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帝王的杀伐之气,“见动不了你朕给的尊荣,便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把你们母子彻底按死。”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蔓萝有些苍白的脸颊,眼神深邃:“放心,朕还没老糊涂,这盆脏水,他们泼不过来。”
“朕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在背后搞这些动作。”康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这回,朕非要揪出这幕后主使,连根拔起不可!”
蔓萝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温热体温,那颗因突如其来的构陷而慌乱的心,渐渐落回了实处。
她知道,前路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此刻,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和维护着,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低声道:“臣妾不怕,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康熙搂紧了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紫禁城的风,从来就没停过,而他,会为她,也为他们共同的未来,挡住所有明枪暗箭,只是这次的构陷,已然将蔓萝和胤荣,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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