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听风民宿的灯还亮着。
许红豆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着她疲惫却兴奋的脸。屏幕上是一张三维设计图,民宿后院的荒地被改造成错落有致的玻璃茶室,远处洱海的波光仿佛能透过图纸流淌进来。
“欣欣说得对,我们必须做差异化。”她敲着键盘调整角度,“这种悬挑式茶室北京上海都有,但是结合白族扎染元素。”
话音戛然而止。谢之遥的鼻息突然喷在她耳后,带着淡淡的普洱茶香。他不知何时凑过来,下巴搁在她肩上,手指点向屏幕一角:“这儿加个火塘。”
“会破坏整体通透感。”
“冬天客人会冻哭的。”他笑着用胡茬蹭她脖颈,“你忘了去年十二月王太太团投诉暖气的事了?”
红豆缩着脖子躲开,却忍不住笑出声。谢之遥趁机抽走电脑,调出另一份文件:“先看这个我和马爷聊的‘茶旅动线’。”
投影仪亮起,墙面浮现出云苗村地图,几条彩色线路从民宿辐射向古茶园、马爷的茶坊、后山观景台。
“三天两晚深度体验,”谢之遥眼睛发亮,“客人亲手采茶、制茶,最后把成品寄回家。马爷负责技术,我们拿点抽成。”
红豆突然按住他翻页的手:“等等,这条线经过夏夏他们的木工坊?”
“对啊,正好展示传统木雕工。”
“夏夏知道吗?”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谢之遥挠挠头:“还没商量咧!”
晨光穿过木工坊的窗棂,照亮浮动的木屑。
夏夏握着刻刀的手稳如磐石,一块黄杨木在他掌心渐渐显出山茶花的轮廓。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夏夏!”谢之遥举着图纸冲进来,“救急!民宿大堂缺个镇场子的装饰。”
夏夏头也不抬:“没空。”
“红豆挑的。”
刻刀停在半空。
十分钟后,夏夏盯着电脑上的设计图皱眉:“你们要在白墙上挂两米高的木雕?当这是寺庙供菩萨?”
“所以要创新嘛。”许红豆指着图纸解释,“用镂空技法雕出苍山云纹,背后装暖光灯,光影会随时间变化。”
夏夏突然起身,从材料堆里抽出一块老船木。木料表面布满风浪侵蚀的痕迹,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这种木头的裂纹,”他指尖抚过一道深壑,“用金漆描边,灯光从侧面打,就是你们要的‘流动的云’。”
红豆和谢之遥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胡有鱼的脸挤在手机屏幕里,背景是嘈杂的录音棚。
“老谢!江湖救急!”他鬼鬼祟祟压低声音,“蔓君姐这两天怪怪的,昨天居然问我云苗村还招不招义工。”
谢之遥把手机支在辣椒罐上,边切菜边问:“你俩吵架了?”
“哪敢啊!但自从上次视频。”胡有鱼突然噤声,镜头剧烈晃动,再稳定时已切换成后置摄像头:白蔓君正穿过录音棚走廊,修身西装衬得腰线凌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子弹上膛。
“她来查岗?”谢之遥挑眉。
“比查岗可怕。”胡有鱼气声颤抖,“她刚辞了首席收纳师的工作!”
画面突然黑屏,最后传来的是胡有鱼夸张的耳语:“她往这边看了!回聊!”
咖啡馆的账本摊在桌上,娜娜反复核对着同一页数字。
“怎么可能?”她指尖发抖。上个月的原料采购费凭空多出两千块,送货单上的签名却是她的笔迹。
义工小妹怯生生探头:“娜娜姐,那个,夏夏问点的冰美式行了没有?”
娜娜猛地合上账本。五分钟后,她站在木工坊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夏夏正俯身调试冰滴壶的玻璃阀门,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线滑进衣领。听见响动,他直起身时差点撞到悬挂的灯罩,暖黄的光在他脸上晃了晃。
“怎么是你亲自送的?”他问得直接,对娜娜亲自来送外卖感到惊讶。
“咖啡店有点忙不过来,我送外卖顺便看一下你……”说完,两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对视一下。
夏夏沉默地拉过笔记本电脑,开机密码是简单的“NNxx”。娜娜假装没看见,却在瞥见屏幕壁纸时怔住——那是两年前她随手拍的有风小院合照,夏夏站在最边缘,目光却落在镜头外的她身上。
深夜,红豆伏在谢之遥背上昏昏欲睡,突然听见他问: “如果蔓君姐真来村里,住哪儿?把有风小院重新装修?”她含糊应着,突然惊醒,“等等,胡有鱼知道这事吗?”
谢之遥笑而不答,手指缠着她一缕头发玩。窗外,月光照亮了刚送到民宿大堂的老船木雕——裂纹里的金漆闪着细碎的光,像暗夜里的星河。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有风的地方:风吹云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