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在发烫。
我手指还按着它,没松。刚才那一压,不是结束,是开始。佛国那边吸得越狠,我这边就越不能乱。蛊群在经脉里游走,一条条接上主线,像拉线牵傀儡。你动一下,我知你从哪来。
第五条主线已经连上了,第六条在抖,第七条封着。我不急。急的是他们。
风从东边刮过来,带着一股焦味,像是香烧过头了。我抬头看了眼,那边的金顶还在冒烟,佛相歪在半空,嘴一张一合,声音断断续续。它想念经,可调子不对,倒着出声,像是谁把话筒插反了。
我笑了。
“你还真不怕呛?”
话没说完,脚下地面震了一下。不是大震,是那种持续不断的轻颤,像有人在底下敲鼓。灵枢的根扎得深,但再深也扛不住这么抽。七条主线要是全开了,这地方就得塌。
我咬碎嘴里剩下的果核,壳子卡在牙缝里,用舌头一顶,滑到掌心。里面混了点东西——噬灵母粉加辣椒末,我自己配的。不杀人,专治各种不服。
正要撒手,天上飘下来个葫芦。
酒葫芦。
青玉峰主踩着云过来了,一脚踏在断墙上,差点滑下去。他晃了晃身子,一手拎着葫芦,一手朝我挥:“小十七!稳住!”
我没动。
“师尊,您这会儿才来?”
“刚醒。”他打了个嗝,“梦见我在喝千年酿,结果醒来发现被你二师兄偷喝了。”
他说完,把葫芦口一倾,一道清亮液体洒下来,正好落在令牌边缘。那光一闪,纹路亮了一圈,像是被人擦了层油。
我点点头。
“谢了。”
“别谢太早。”他眯着眼看佛国方向,“你这火点得够大,就怕收不住。”
“火是我点的,水也是我备的。”我把果核壳摊开,轻轻一吹。
白雾散出去,贴地爬行,顺着灵脉往东走。它不去炸,也不去堵,就是渗。一点点钻进通道壁,腐蚀那些不该存在的连接点。佛国吸得猛,但吸进去的东西开始变质。就像吃饭吃进沙子,嚼着不疼,硌牙的时候才知道难受。
空中那佛相突然抖了一下。
嘴巴闭了。
金身裂纹多了两条。
我知道它不舒服了。
这时候,剑柄上的蛇动了。
烛九阴抬起头,蛇瞳发暗,嘴里挤出几个字:“界修玄苦熬!”
我回头看它一眼。
“老东西,你说啥?”
它不说话了,缩回断剑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像块锈铁。
我懂它的意思。它说现在这局面,撑下去不容易。三绝之力并用,阵、蛊、医一起上,耗神。我不是铁打的。
但我也没得选。
我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天。体内气息一转,九重阵图在识海里翻了个面。第三条主线当轴,反向牵引,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痛快。
令牌嗡了一声。
浮起来半寸,停住。
七条主线的波动慢慢平下来。不是断了,是被压住了。像把沸水盖上锅盖,蒸汽还在,只是出不来。
我吐出一口气。
“稳了。”
青玉峰主在上面拍拍墙:“小十七,这次没砸锅。”
“本来就没打算砸。”
他笑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停下:“下次玩这么大,提前说一声。”
“说了您也不信。”
他摇摇头,腾云走了,一路打着酒嗝。
我站直身子,环顾四周。
刚才跪地的弟子都站起来了。有人抬头看我,眼神不一样了。以前见我都绕着走,现在敢盯着看了。不是挑衅,是有点怕,又有点信。
没人说话。
远处执法堂的人影闪了一下,退了。他们知道今天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我低头看脚边。
噬灵蚓皇拱了下身子,头顶草环歪了,屁出一小团彩虹晶核,啪地嵌进结界膜里。那层透明的屏障立刻厚了一圈,颜色也变了,从无色变成青金,像琉璃。
结界稳了。
我伸手摸了摸剑柄。
“烛九阴。”
蛇头抬起来。
“你说苦熬,可我觉得……挺甜。”
它没回应,只是眼珠转了半圈,又缩回去。
我笑了笑,把最后一块果核塞进嘴里,慢慢嚼。
甜的。
佛国方向静了一会儿。
金顶的烟还在冒,但节奏慢了。那佛相没消失,也没再动,就那么悬着,像个坏掉的灯笼。
我盯着它。
忽然,它一只手抬了起来。
不是冲我,是冲天。
接着,一道红光从它胸口射出来,笔直飞向高空,炸成一朵花。不是烟花,是信号。尖锐,刺眼,带着一股邪气。
我知道是谁在搞鬼。
墨无涯。
他在那边笑呢,虽然看不见脸,但我能感觉到。那道红光就是他的笑声。
我也没躲。
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站到令牌正前方,抬手一抓,把它握进手里。
温度还是高,但不再烫手。我能控它了。
“判官大人。”我对着那道红光说,“你想看我撑不住?”
我咧嘴一笑。
“那你得再等等。”
话落,双目一紧,金线从瞳孔里炸开,瞬间蔓延至整片眼白。镇压术全开。光芒自脚下升起,顺着七条主线扩散,所过之处,躁动归顺,乱流入轨。
全场安静。
连风都停了。
三秒后,第一波反噬被压下。
第二波刚冒头,就被蛊群缠住,拖进地下。
第三波……没来。
我松了口气。
金线缓缓退去,视线恢复。
结界完整,灵枢平稳,七条主线各自归位。暴动止住了。
我低头看手里的令牌。
背面的红字淡了些。
心跳似的跳动也慢了。
像是睡着了。
我把它翻过来,轻轻拍了拍。
“睡吧,等我叫你的时候,再醒。”
正说着,剑柄又震了一下。
烛九阴探出头,嘴巴张开,三个字蹦出来:“命危矣。”
我没理它。
这种话它说了不下一百次。每次我动手它都说要命,结果到现在我还活着,它倒是越来越懒。
我转身,背对佛国,面向灵枢核心。
灰袍被风吹起一角,脸上那道疤有点痒,我用手蹭了蹭,没管。
有人在远处咳嗽了一声。
我抬头,看见柳蝉衣站在副阵眼边上,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冲我点了点。我没动,她也没动。她知道我现在不能分心。
她转身走了。
我知道她不会再来了。
这是我的局,她信我。
我重新看向令牌。
忽然,它背面的红字又闪了一下。
很弱,像快没电的灯。
我没慌。
反而笑了。
“你还想动?”
我五指收紧。
蛊群立刻响应,从经络涌出,钻进令牌缝隙。它们不杀它,就缠着它,一圈一圈绕,像给疯狗套链子。
一秒。
两秒。
红光熄了。
我松手。
令牌静静浮着,不动了。
我吐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枚新果核,塞进嘴里。
咔。
甜的。
这时候,天空裂了一道缝。
很小,就在佛国上方,像被人用刀划了一下。光从里面漏出来,不是金的,是黑的。黑光垂下来,照在废墟上,地面开始冒泡。
我皱眉。
这不是灵枢的问题。
是外力。
我抬头盯着那道缝。
它在扩大。
一寸。
两寸。
三寸。
我站着没动。
手已经摸到了剑柄。
烛九阴突然开口,倒着说:“山倒时见月明。”
我没听懂。
也不想听懂。
我只知道,那道缝里,有东西要出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修真界咸鱼躺平即无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