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握着那个军绿色水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冷峻的目光扫过壶身,声音像是结了冰:“这个水壶被放了不干净的东西,不适合再用。”
南酥怔怔地看着那个陪伴自己从京市来到黑省的水壶,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可是……我就带了这么一个水壶过来。”
陆一鸣二话不说,转身走进屋里。
木门吱呀作响,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不过片刻,他拿着一个崭新的军用水壶走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南酥怀里。
“这是新的,以后就用这个。”
南酥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个沉甸甸的水壶。
崭新的军用水壶,扣着金属盖,闪着低调的铁青色光泽。
“哎哎哎!不是吧老陆!”
一道咋咋呼呼的哀嚎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方济舟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跳了起来。
他指着南酥怀里的新水壶,又指了指自己的腰间,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
“老陆!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方济舟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脸的悲愤,“你看我这个水壶!你看啊!”
他把腰间那个破旧的水壶解了下来,展示给众人看。
那水壶确实是有些年头了,壶身上坑坑洼洼,掉漆掉得斑驳不堪,壶嘴的地方甚至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用胶布胡乱缠了几圈。
“我的水壶都烂成那样了,问你要了多少次你都不给!今天就这么轻轻松松送人了?”
方·怨夫·济舟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兄弟背叛的“悲痛欲绝”。
“老陆啊老陆,我简直太伤心了!我们还是不是一个炕上睡过的好兄弟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就差当场掉几滴眼泪来应景了。
“噗嗤……”
南酥一个没忍住,被他这夸张的演技给逗笑了。
刚才还压在心头的阴霾,仿佛被他这么一闹,瞬间就散去了不少。
她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新水壶,只觉得手心发烫,一直烫到了脸上。
一直沉默的陶钧,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默默地走到方济舟身边,看看一脸冰霜瞪着方济舟的陆一鸣,又看看满脸通红、抱着水壶不知所措的南酥,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小子,真是个棒槌!
陶钧一把勾住方济舟的脖子,强行把他往院子角落的水井边拖。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你。”陶钧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嘀咕,“没看见老陆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再嚷嚷,晚上的肉你一口都别想吃!”
一听到“吃肉”两个字,方济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立刻停止了自己浮夸的表演,刚才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肉?什么肉?”
“呆子,你没看见老陆在做麻辣兔丁?香着呢!”陶钧一边说,一边把他按在井边,“赶紧洗把脸清醒清醒,一会儿化悲愤为食量,多吃几口肉。”
“好嘞!老陆做的麻辣兔丁可是一绝!”
方济舟立马歇菜,也不耍宝了,乐呵呵地拿起井边的水瓢,开始往脸上泼水,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那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南酥被方济舟刚才那番话闹得脸颊滚烫,她抱着水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一鸣说:“陆同志,要不……你还是把这个给方知青吧,我看他的水壶确实也该换了。”
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我……我先凑合几天,等我给家里写信,让家里再给我寄一个过来就行。”
虽然知道家里寄过来需要时间,但平白无故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个崭新的军用品,她实在过意不去。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
陆一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执拗和……受伤?
他是在不高兴吗?因为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
男人的声音冷硬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方济舟一个大老爷们,有得用就行了,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他瞥了一眼在井边洗得正欢的方济舟,语气里满是嫌弃。
“更何况,”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南酥脸上,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像是在跟她解释,“等你写信寄到京市,家里再把水壶给你寄过来,一来一回,一个月都过去了。”
“这一个月,你打算怎么办?”
“马上就要猫冬了,这段时间要储存柴火,上山一去就是一天,你要一直渴着吗?”
“还是说,你嫌弃我的东西?”
南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呢?”
陆一鸣看着她烧红的耳根,眼神闪了闪,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语气却依旧坚定,“那就先用着这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酥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她紧了紧怀里的水壶,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抚平她内心的燥热。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陆一鸣的目光,郑重地弯了弯嘴角。
“那……谢谢你,陆同志。”
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真诚。
听到她终于不再拒绝,陆一鸣紧绷的下颚线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抱着水壶的样子,那双总是冷峻的眸子里,漾开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紧接着,他那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那笑容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一直在井边用眼角余光偷瞄这边的陶钧,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还在洗脸的方济舟。
“看见没?”
“看见啥?”方济舟抹了把脸上的水,一脸懵逼。
陶钧摇了摇头,懒得跟这个不开窍的家伙解释。
他看着不远处那对男女,心里跟明镜似的。
在部队的时候,那些文工团的女兵跟个花大姐似的,天天围着陆一鸣转。
哪怕陆一鸣黑着脸凶她们,她们不仅不害怕,反而越挫越勇,总认为自己会是不同的那一个。
他们部队的人以为陆一鸣不近女色。
原来万年不化的冰山,不是真的不近女色,只是因为那些莺莺燕燕,都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罢了。
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终于有了铁树开花的迹象,陶钧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这边,南酥收下了水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她将那个崭新的水壶宝贝似的放进自己带来的菜篮子里,仿佛那不是一个水壶,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陆一鸣看了眼天色,语气温柔,“菜好了,咱们先吃饭。”
“好嘞!”
锅里麻辣兔丁的香味愈发浓郁,勾得人食指大动。
她跟在陆一鸣的身后走到灶台边,主动拿起碗筷,帮着陆一鸣把做好的饭菜一盘盘端到院子里圆桌上。
一大盘红亮诱人的麻辣兔丁,一盘清炒的绿油油的青菜,一盘红烧肉,还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方济舟早就洗漱完毕,拉过一张长凳,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
他吸了吸鼻子,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陆一鸣:“哎,老陆,你妹妹陆芸呢?今天咋没见着她人?”
还不等陆一鸣回答——
“汪!汪汪!”
院子外,熟悉的狂吠声骤然响起,短促而有力,带着一丝警惕,又夹杂着一丝迎接的兴奋。
一听到狗叫声,方济舟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
他“啪”地放下筷子,屁股跟装了弹簧似的从长凳上弹了起来,搓着手,屁颠屁颠地就朝院子大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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