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
云无极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在寂静的问鼎台上空微弱地回荡。那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仿佛带着千钧之重,砸落在地,也砸在了每一个观战者的心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最后一搏,没有惨烈无比的两败俱伤。
仅仅是一指。
轻描淡写,近乎儿戏般的一指。
点在他的眉心,也点碎了他身为九天云霄宫圣子、中州千年第一天才所有的骄傲、信念,以及对自身所修之“道”的绝对自信。
眉心处那一点微凉的触感早已消失,但那股随之涌入的、浩瀚古老到无法形容的意志,却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在了他的神魂深处。在那股意志面前,他苦修数十载凝聚的元婴,精研至第六重天的《九天御霄诀》,乃至承载着无上荣耀的圣子身份,都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虚幻而不真实。
他仿佛站在无垠的星空之下,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不,不是渺小,而是一种……错位感。自己一直以来攀登的、为之自豪的巅峰,在那股意志所代表的“高度”面前,或许连山脚都算不上。自己所执着、所践行、所信仰的“堂皇正道”,在那股淡漠无为、却又包容(或者说无视)一切的意志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其绝对的“正确性”与“优越性”。
道心震颤,并非崩溃,而是受到了一种根本性的冲击与质疑。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赖以强大的根基,在那看似随意的一指之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不是力量层面的差距,而是层次与本质的迥异。就像精致的瓷器与亘古的顽石,瓷器再美,顽石只需轻轻一碰,便能令其粉碎。
云无极挺拔如松的身姿,第一次显得有些佝偻。月白圣袍上的九霄日月纹路黯淡无光,仿佛也随之失去了神韵。他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了一瞬,才慢慢重新聚焦,但目光中已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与威严,只剩下深深的疲惫、茫然,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骇然。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触摸一下自己的眉心,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下。
他看向对面。
陈闲已经收回了手指,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眉头微蹙,似乎觉得刚才那一指有点用力,或者是指甲缝里可能沾了点灰尘。他完全无视了云无极的认输宣言,也无视了全场死寂的氛围,自顾自地研究着自己的手。
那副模样,与刚才那洞穿一切、蕴含无上意志的一指,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割裂感。
云无极看着这样的陈闲,心中的挫败感与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自己视若珍宝、拼尽一切的战斗与荣耀,在对方眼中,恐怕真的……连一场值得在意的游戏都算不上。
“为什么……”他嘴唇翕动,声音微不可闻,像是在问陈闲,又像是在问自己,“你的道……究竟是什么?”
陈闲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平淡,带着点没睡醒的困意。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道?”
“我说了,我没啥道。”
“就是觉得你们太吵,太麻烦。”
“想清净点,睡个好觉。”
这个答案,与之前并无二致。但此刻听在云无极耳中,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分量。不再是无知的妄言,而是一种……返璞归真、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定义与解释的至高境界。
想清净,睡个好觉。
所以,扫清一切障碍,包括……他这个所谓的千年第一天才,圣地圣子。
云无极沉默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番关于“正道”、“奇巧”的言论,是如此的可笑与苍白。
他不再多言,对着裁判的方向,也是对着全场,再次清晰地说道,声音比之前稳定了一些,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萧索:
“我认输。”
“此战,我心服口服。”
说完,他不再看陈闲,转身,步履有些沉重地,一步一步走下了问鼎台。那背影,再无来时的九色虹光相伴,也无天地共鸣的异象相随,只是一个败者的黯然离场。
九天云霄宫的长老与弟子慌忙迎上,却见云无极摆了摆手,独自走向远处,显然需要时间独自消化这场颠覆性的败北。
裁判这才如梦初醒,用颤抖的、充满敬畏的声音,运足灵力,高声向全城宣告:
“天骄榜最终决赛——”
“胜者,青云宗,陈闲!”
“本届天骄榜榜首——陈闲!!”
宣告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迎仙城上空,也炸响在每一个目睹或听闻此战者的心中。
圣子败北,新王登基!
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最懒散的态度,最无可争议的实力!
“摆烂帝尊”陈闲,这个名字,从此刻起,将不再仅仅是戏谑的绰号。
它代表着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揣度、却真实无敌的传说,正式加冕于中州天骄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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