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仪见沈晨夕替自己说话,心中并无感激之情,那只不过是在皇帝面前表现罢了,可惜,她对此也说不了什么。
赵擎盯着秦昭仪,声音中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秦昭仪,你既然知错,就该认罚,沈才人位分虽低,但名声也是同样重要,更何况,她还因你落水,若非朕及时相救,那你可是害了她的性命!”
“臣妾……认罚。”秦昭仪声音颤抖。
赵擎缓缓转身:“你自己说,此事应当如何处罚?”
秦昭仪又犯难了,这种事情,并没有明确规定应该怎么罚,平时都是随意发挥的,心情好,罚轻点,心情不好,就罚重些。
如果说得太重,皇帝真的按照那种方式进行处罚,受苦的可是自己,如果说得太轻,皇帝就可能认为她并非诚心认错认罚,毕竟禁几天足,是无关紧要的。
秦昭仪灵机一动,道:“臣妾……愿罚俸半年。”
她半年的俸银,有上百两之多,这个处罚方案,其实也不算轻了。
然而,对于秦昭仪而言,这样的处罚简直跟没有一样,她的父亲是当朝户部尚书,只要多捞些银子,设法送过来,那半年的俸银自然就补足了。
皇帝治理贪污不见成效,捞点钱,易如反掌。
沈晨夕似乎对秦昭仪的心思有所察觉,她道:“罚半年俸银,会不会太重了些,臣妾并没有多大损失,如此处罚,或许对秦姐姐不公吧,况且,臣妾也未听说过后宫有人被罚俸银,那传出去,秦姐姐怕也难堪。”
赵擎叹了口气:“你倒是心善,不计前嫌,后宫嫔妃,少有这般人。”
说罢,他冷冷地看着秦昭仪:“沈才人既为你说好话,罚俸就免了吧,即日起,降为贵人,禁足昭阳宫两月,无诏不得出。”
秦昭仪浑身一颤,降了位分,想升回去,可得费些劲才行,两个月的禁足,也让她在这两个月中几乎干不成什么事。这损失,无法用银两弥补。
处置了秦昭仪,赵擎的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红袖:“至于你……”
红袖磕头如捣蒜:“奴婢知错,奴婢不该道听途说,乱传消息,求皇上开恩!”
“身为宫女,却搬弄是非,挑拨主子关系,在御前大呼小叫,罪加一等,立即杖责五十,以儆效尤,德福,拖出去行刑。”赵擎厉声道。
红袖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这五十杖打下去,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容妃站在一旁,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她原以为能借机除掉沈晨夕,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秦昭仪这支枪险些不保。
有些事情,容妃是靠秦昭仪去做的,少了秦昭仪的帮助,她也得费更多心力。
赵擎对容妃道:“今日之事,你有失察之责,你既协理六宫,也该多教导后宫嫔妃。”
容妃连忙回话:“臣妾日后定当严加管教宫中姐妹。”
“都退下吧。”赵擎疲惫地挥了挥手。
众人鱼贯退出含玉殿。
殿门一关,容妃立刻对被贬的秦昭仪说:“以后,你别再轻举妄动了,这小贱人有点手段,这些时日,就好好待在昭阳宫里,要让皇上觉得你是诚心悔过,那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秦昭仪点头,经过这一局,她才看出沈晨夕不简单,没那么容易对付。
含玉殿内,白桃正为沈晨夕更换干爽的中衣。
见皇帝走远,白桃终于忍不住抱怨:“主子,皇上这处罚也太轻了,秦昭仪差点害您丧命,就只是禁足,降个位分,还不如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罚俸半年呢。”
沈晨夕靠在枕头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眼中却异常清明。
她轻轻摇头:“慎言。”
“奴婢就是气不过。”白桃心里难受。虽然这是沈晨夕和她设的一个局,但秦昭仪确实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赶来捉奸,突然出现,以致沈晨夕跌入池中。
沈晨夕微微一笑,示意她靠近,待白桃俯身,才低声说:“她父亲乃户部尚书,给她补一百两银子,并非难事,罚俸半年,那才是真便宜了她。”
白桃恍然大悟,原来自家主子说罚半年俸银太重,其实是反话,她说这句话,是为了让秦昭仪的念头落空。
沈晨夕继续说:“她所犯的错,无非是误判我与别人私会,让我受惊跌入池中,没有明显陷害,皇帝不会因为这点小错而对她施以重惩。”
至于别的问题,白桃能够理解,因此没有多问。
留着秦昭仪,也许还有用处,她今日失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等禁足一解除,迟早会有新的动作。虽然她是容妃的同党,但如果事情办砸了,也难保不会牵连到容妃。
就算沈晨夕不想留下这个隐患,她现在也没法解决。
秦昭仪只有犯下大错,才会被处死。
白桃眼中闪过钦佩之色:“主子深谋远虑,是奴婢愚钝了。”
两人正说着,乌梅端了药碗轻手轻脚地进来:“主子,药已煎好。”
“先放下吧,凉一凉再喝。”沈晨夕道。
乌梅遂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沈晨夕身边有乌梅照料着,白桃就去找青杏干别的活了。
乌梅眼中满是自责:“都怪奴婢没能保护好主子,若是奴婢当时在场,一定下去救你。”
沈晨夕温和道:“傻丫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别想太多啦,你的职责,可没那么重大,帮我收拾好屋子就够了。”
乌梅问:“那秦昭仪为何要说你与人私会,还吓唬你,害你摔池里去,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乌梅心思单纯,不知道那是沈晨夕自己设的局,沈晨夕也不想让她接触这些谋划算计,这个可爱的丫头,就该保持自己的本心,快快乐乐地生活,没必要让她卷入尔虞我诈之中。
“我和她之间没有过节,至于她为何要这么做,我也猜不透。”沈晨夕道。
她心中暗想:“你若能知晓其中玄妙,智慧就不在秦昭仪之下了,我背负的东西太多,有些事,终究不光彩,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乌梅端起药碗,说道:“主子,现在可以喝药了。”
沈晨夕坐直身子,闻着碗中升腾而起的苦涩气味,皱了皱眉。
乌梅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奴婢特地准备了几块蜜饯,喝完药,把它含在嘴里,可以压一压苦味。”
沈晨夕接过药碗,闭上眼睛,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进入腹中。
乌梅立即递上蜜饯。
沈晨夕将蜜饯含在嘴里,消去了一些苦涩味。
她看着乌梅纯真的笑容,心底忽而生出几分愧意:“乌梅,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会怎样,还愿意跟我好吗?”
乌梅被她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回道:“人总会有难言之隐,你也没必要告诉我任何事,你不想说,奴婢也不会问,谁心里没点不愿被人知道的小秘密呢,奴婢小时候干过件蠢事,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啊。”
沈晨夕说:“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若有一天知道真相,也许会觉得……觉得我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乌梅伸手摸了摸沈晨夕的额头:“奇怪,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你心肠好不好,奴婢自然看得出来,心肠歹毒的人,怎么会对奴婢好,你对奴婢好,奴婢对你好,那不很简单的事嘛。”
原来,在乌梅心里,能跟她做朋友,就是心肠好,心肠歹毒的人,就不会跟她做朋友。
沈晨夕有些欣慰:“友情难得,我必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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