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憨笑道:“主子让奴婢离开浣衣局,也算是天大的恩情了,反正……与你作对的不是好人,奴婢只担心主子着她们道,会被她们欺负。”
沈晨夕拍了拍乌梅的肩膀:“别担心,我也没那么好欺负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晨夕对乌梅说:“刚才的话,你自己记在心里就好,别对任何人讲,把碗拿走吧。”
乌梅点头,端了碗退下。
片刻后,白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禀报道:“主子,许采女来看您。”
沈晨夕道:“请她进来吧。”
在嫔妃中,许诗韵是沈晨夕唯一信得过的人,二人虽非盟友,但也算有些利益关系了。
通过许诗韵,沈晨夕能得到太医李元琅的相助,通过沈晨夕,许诗韵也能有更多机会见到李元琅。
“夕夕。”许诗韵快步走入,眼中满是关切:“听闻你落水,可把我给急坏了,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沈晨夕笑容微露:“不过是场小风波,没什么要紧,倒让你担心了。”
许诗韵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沈晨夕的脸色:“小风波,什么小风波啊,那秦昭仪嫉妒你得宠,害你掉池里去,那池里,以前可淹死过人,传闻有水鬼呢!”。
沈晨夕不以为然,水鬼之说,自然是无稽之谈,淹死的那人,多半是被水草缠住或者根本不会游泳。
许诗韵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是李郎送我的安神香,多余的,送给你了。”
“谢谢。”沈晨夕接过香囊。
许诗韵道:“夕夕,以后别再做那样危险的事了,这宫中嫔妃,没几个是省油灯,每次请安我就觉得头疼。”
沈晨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宫中耳目众多,在我这里,说话也要小心。”
许诗韵转头张望一圈:“我今日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文妃娘娘有孕了。”
沈晨夕问:“何时的事?”
“刚确诊。”许诗韵压低声音:“是李郎亲自给她诊的脉,不会有假。”
沈晨夕握住许诗韵的手:“有劳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文妃怀孕,这段时日,她那里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了,我也得抽空去看望看望,给她贺个喜。”
许诗韵道:“你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吧。”
送走许诗韵后,沈晨夕立刻吩咐白桃和青杏二人准备贺礼。
文妃怀孕,那可是件大事,所有嫔妃,都要送礼以示关怀,无论用意为何,表面功夫总要做的。若不送贺礼,就会落人口实。
沈晨夕明白,怀孕的嫔妃很容易成为被人算计的目标,各种栽赃陷害也会因此而起,不出意外,很快就会出事。
宫中的嫔妃众多,沈晨夕无法确定谁会搞事,可能是容妃或皇后,也可能是她们众多依附者中的一员。
沈晨夕没有能力阻止祸事发生,即便是皇帝,也阻止不了。她能做的,是避免祸事发生在自己这里。
午后,秋阳正好,沈晨夕换上淡青色的衣裙,前往文妃所在的景和宫,白桃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跟在沈晨夕身后。
景和宫环境清幽,美如诗画,沈晨夕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阵阵吟诗声。
“沈才人到。”守门的太监高声通报。
大门敞开,沈晨夕缓步走入,只见正厅内一位身穿粉色长衫的女子含笑望来,正是文妃。
文妃约莫二十岁年纪,面容清秀,眉目如画,整个人透出一股恬静优雅的气质。
“沈妹妹来了,快请坐吧。”文妃语如莺啼,声音十分动听。
沈晨夕行了一礼:“听闻娘娘有喜,特来送礼,望娘娘笑纳。”
白桃递过手中的锦盒。
文妃亲自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惊喜道:“这……沈妹妹的礼也太贵重了。”
“不过是些寻常药材而已,还有这金锁,也是民间样式,算不得什么。”沈晨夕道。
文妃拉着沈晨夕的手坐下:“春儿,给沈才人沏茶。”
沈晨夕听见“春儿”二字,心头猛地一震,她转过头,瞥见文妃旁边的宫女,那就是自己入宫前的贴身丫鬟。
春儿认出沈晨夕,脸上现出几分激动的神色,沈晨夕立刻朝她摇头,春儿会意,遂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
自入宫起,她俩就被迫分开,如今已有两个月之久,再次相见,内心难免喜悦。
春儿看起来脸色红润,想来在文妃身边过得还不错,没被打骂过。
沈晨夕收回目光,随口说道:“文妃娘娘,您这位宫女,看着还挺机灵。”
文妃笑了笑:“她也是刚调过来不久,本宫以前的宫女翠柳出宫嫁人,身边少个侍候的,内务司便把她安排了过来,确实比翠柳机灵。”
沈晨夕安静地坐着,等春儿端上茶,轻抿了一口。
她喝茶时,看见墙面挂有一幅梅花图,右侧是首诗。
“金丝寂寞倚东篱,不与桃李斗艳时。”
“偏喜冷月傲白雪,当随琼花舞风飞。”
沈晨夕细细品读,不禁赞叹:“娘娘好文采,令人钦佩。”
文妃羞涩地低头:“无聊之作,胡乱写的,让妹妹见笑了。”
“娘娘过谦了。”沈晨夕认真地说:“这诗意境高远,借梅花言志,非平凡者所能写成。”
文妃道:“沈妹妹若喜欢,可以看看本宫的诗集。”
沈晨夕也想对这位文妃多些了解,便应道:“那就斗胆欣赏姐姐的佳作了。”
文妃对春儿说:“你去将本宫放在书架上的《景和诗集》拿过来吧,让沈才人仔细品评品评。”
春儿照做,把《景和诗集》拿给沈晨夕阅看。
沈晨夕双手接过,轻轻翻阅,第一首诗便让她心生感触,对文妃有了几分同情和惋惜。这首诗诉说了她的心声。
“一入深宫岁月长,红墙高立锁鸳鸯。”
“闲将笔墨落纸端,暂凭诗词化愁肠。”
文妃借此表达宫中生活的孤独,只能以写诗来排遣内心的苦闷。
论才华,整个后宫没人能与文妃相比,文妃这一封号,可谓名副其实,她的诗,比许多文官都写得好。
沈晨夕轻声道:“此诗极为难得,只是不便公开示人,您就不怕别人借题发挥,说您心怀怨怼,作诗发泄吗?”
文妃说:“这诗,皇上早就看过,本宫已经跟他解释清楚,就算有人借题发挥,也不要紧。”
沈晨夕听白桃说过,文妃才华出众,但胸无城府,若非皇帝欣赏她的才华,想借用她的诗词来炫耀皇家文采,获得满足感,那文妃只怕早就被厌弃了。
可以说,赵擎喜欢的是文妃的才华,而不是她本人。
文妃极少受到宠幸,可就是那次难得的宠幸,让她怀了孕。
沈晨夕和文妃相谈甚欢,和没有心计的人说话,不需要考虑太多,文妃酷爱诗词,沈晨夕就与她聊了几位当世有名的大诗人。
看完《景和诗集》,沈晨夕也解读出文妃的内心世界,文妃的心思非常细腻,她把宫中的景物描写得栩栩如生,春夏秋冬,花鸟鱼虫,几乎写了个遍。
她只是一个被妃子身份束缚的才女。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沈晨夕告别离开。
回含玉殿的路上,沈晨夕一直沉默不语,白桃忍不住问:“主子,您觉得那文妃娘娘如何?”
“金丝寂寞倚东篱,不与桃李斗艳时。偏喜冷月傲白雪,当随琼花舞风飞。”沈晨夕轻声吟诵着文妃的诗句:“这首诗,便是她的为人吧。”
她想起文妃那双清澈的眼睛和毫无防备的笑容,不由心生敬佩。
小时候,她也想着长大后做文妃这样的人,只是家仇大恨已经改变了她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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