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震荡越来越剧烈，控制台的警报声刺得人耳膜发疼。阿影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参数，维度融合的进度条卡在99%，红色的警告字符像血液一样在界面上蔓延——“维度排斥反应触发”“能量回路过载”“微型维度碎片脱离控制”。
“怎么会这样？”林野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试图强行稳定星舰的平衡，额头上的冷汗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们的维度革新理论明明说，只要将创造能与坍缩能按1:1注入奇点，就能实现无缝融合……”
“理论？”芽衣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冷意，她正站在武器舱，将反物质炮弹的保险栓逐一拉开，“前文明的废墟里堆满了被‘理论’害死的文明。你看那些碎片。”
阿影转头看向舷窗外，那些原本应该温顺汇入奇点的微型维度碎片，此刻像被激怒的蜂群，密密麻麻地扑向星舰。碎片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有的在哭嚎，有的在嘶吼，其中一张脸与奥托的量子残影重叠了一瞬，随即化作尖锐的光刃，狠狠撞在舰体的防御罩上。
“它们不是碎片，是被剥离的意识。”阿影的可能性之剑在掌心嗡鸣，剑身上的纹路亮起，与星舰的能量核心产生共鸣，“那个文明在强行融合维度时，把所有‘不符合革新标准’的意识全塞进了维度缝隙——就像把发霉的面包丢进抽屉，以为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
“防御罩能量还剩37%！”林野的声音带着哭腔，“左侧推进器失灵了，我们在往下坠！”
星舰猛地倾斜，阿影踉跄了一下，扶住舱壁才稳住身形。透过舷窗，她看见下方的维度奇点正在变黑，原本流转的七彩光流被墨色吞噬，那些主动参与革新的人们正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他们的身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要被从内部撕开。
“芽衣，反物质炮弹准备就绪。”阿影按下通讯器，“但不是射向碎片，瞄准奇点边缘的黑色区域，那里是排斥反应的源头。”
“明白。”芽衣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三秒后发射——3，2，1……”
舰体轻微震动了一下，一枚银灰色的炮弹拖着尾焰冲向奇点。接触到黑色区域的瞬间，炮弹没有爆炸，而是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膜，像保鲜膜一样将黑色区域裹了起来。那些疯狂冲撞的碎片突然停滞了，表面的人脸露出茫然的表情。
“暂时困住了，但撑不了多久。”芽衣补充道，“反物质与排斥能的中和反应正在衰减。”
阿影深吸一口气，将可能性之剑插进控制台旁的接口，剑身上的纹路与星舰的能量线路对接，发出刺眼的光芒。“林野，把星舰的备用能源全转到我这里，我要强行接入维度共振频道。”
“你疯了？”林野瞪大了眼睛，“备用能源是维持生命循环的最后保障！”
“不接入，我们五分钟后就会和那些碎片一起被奇点吞噬。”阿影的眼神异常坚定，“相信我——或者说，相信这些碎片里的意识。它们不是要毁灭，是要被听见。”
林野咬了咬牙，猛地拉下备用能源的转换杆。阿影感到一股滚烫的能量顺着剑柄涌入体内，视野瞬间被白光淹没，无数细碎的声音钻进脑海——
“我只是想保留旧历法而已……”
“为什么机器人不能拥有情感程序？”
“我的画不符合‘革新审美’，就该被烧掉吗？”
“他们说我对奇点的计算有误，可明明是他们篡改了初始参数……”
这些声音像潮水般涌来，阿影强忍着头痛，在意识中举起可能性之剑：“我听见了！”她的声音透过能量波传递到每个碎片里，“你们不是错误，不是垃圾！是这个所谓的‘革新’容不下不同的声音！”
碎片们的躁动渐渐平息，那些扭曲的人脸慢慢舒展开，露出或悲伤或疲惫的神情。阿影继续说道：“维度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画布，是无数种色彩的共生。现在，跟着我，我们一起回去——不是回到那个吞噬你们的奇点，是去开辟新的维度空间。”
她操纵着能量流，在星舰周围编织出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的节点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对应着碎片中不同的意识频率。“林野，定位所有未被污染的微型维度坐标，按意识属性分类标注。”
“收到！”林野的声音重新变得有力，“已标注出17个安全坐标，其中3个适合存放情感类意识，5个适合逻辑类……”
“芽衣，反物质光膜再撑10分钟，我要引导第一批碎片进入新坐标。”
“没问题。”芽衣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倒是你，别被意识洪流冲垮了。”
阿影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引导着那些最温和的意识碎片——大多是些被丢弃的艺术创作意识，顺着光网的脉络流向第一个新坐标。碎片接触到新维度的瞬间，化作漫天的光点，在空中凝结成色彩斑斓的星云，其中一朵星云慢慢聚合成奥托残影的模样，朝阿影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消散在星云中。
“第一个维度安置完毕。”阿影松了口气，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剑柄上，“继续下一批……”
星舰外，那些原本漆黑的维度奇点边缘，渐渐透出柔和的光芒。下方的人们停止了打滚，茫然地看着空中那些分流的碎片化作新的星云，有人突然哭喊起来：“那是我被烧掉的诗集……”“那是我的机器人伙伴！”
阿影的声音透过能量波传到地面：“维度革新不是抹杀不同，是让每种不同都能找到归宿。现在，你们要么跟着碎片去新维度，要么留下修复这个被你们搞砸的奇点——选吧。”
地面上的人们面面相觑，很快有人朝着新星云的方向跑去，有人则开始徒手挖掘被埋在地下的“旧时代垃圾”。阿影看着这一幕，感到体内的能量渐渐耗尽，可能性之剑的光芒越来越暗淡。
“能源还剩5%。”林野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喜悦，“最后一批碎片已经进入新坐标了！”
阿影拔出可能性之剑，剑身上的纹路彻底熄灭。星舰的震动渐渐停止，舷窗外，那些微型维度碎片已经化作一个个漂浮的小星云，围绕着原本的奇点旋转，像一串被精心串起的彩色珠子。
“我们……做到了？”林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阿影靠在舱壁上，看着那些新诞生的小星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或许吧。至少证明，真正的维度平衡，从来不是一刀切的革新，而是让每个‘不一样’都能好好活着。”
星舰缓缓升起，朝着最近的安全航道驶去。阿影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彩色的星云，仿佛能看见奥托的残影在星云中朝她挥手，看见那些被拯救的意识在新维度里重新绽放光芒。
“下一站去哪？”芽衣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轻松。
阿影看向控制台上新标注出的陌生坐标，那里闪烁着未知的光芒：“去看看还有多少被遗忘的‘错误’，等着我们给它们找个家。”
可能性之剑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星舰的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载着他们驶向更辽阔的维度宇宙，身后是刚刚诞生的星河，身前是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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