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众人移步客厅的沙发上喝茶聊天。
坐在沙发上，看到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紧了些，隐隐可以看到外边的雪已经再次将庄园包裹在一片静谧的洁白里。
茶几上茶香袅袅，客厅里的气氛温馨而放松。
旁边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小满和虎贲各自占据一个舒适的位置趴着。
空气中弥漫着上好普洱的醇厚陈香，混合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甜丝丝的暖香。
茶几上还放着一些干果，这可是聊天的好搭子。
顾怀远靠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脸上带着卸下所有公务后的松弛与惬意。
看到李轩递过来茶，他伸手接过，然后看着在暖光下透出漂亮琥珀色的茶汤。
李耀华和黄晓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上也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发自内心的敬重。
“老领导，您尝尝这个，”黄晓兰将一小碟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糖年糕推到顾怀远面前，“用的是秋天庄园自己收的桂花，甜而不腻，还暖胃。”
顾怀远拈起一块，咬了一口，顿觉软糯香甜。桂花的馥郁在舌尖化开后让他忍不住赞叹：“好！地道！比部里接待办那些花里胡哨的点心强多了！还是家里的味道实在！”
他又指了指旁边果盘里饱满油亮的核桃和烤得焦香的红薯说：“这些也都是庄园自产的？”
“都是！”李耀华笑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自豪，“核桃是果园里的核桃树结的，红薯是坡地窖藏的。保证没一点化肥农药，就是最本真的味道。您尝尝。”
“哈哈，那我可不客气了！”顾怀远爽朗大笑，吃了一个核桃之后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温暖舒适、充满生活气息却又处处透着精致用心的客厅，最终落在壁炉里跳跃的火苗上，眼神渐渐悠远：“耀华，晓兰，看着你们把这片山野经营成如今这般模样，我这心里真是又欣慰、又感慨啊。”
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了几分，脸上带着回忆：“当年，你们俩突然找上我，说要卖掉那么大的上市公司回鹰嘴镇老家买地搞生态农业。说实话，我当时是捏了一把汗的。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往钱堆里扎。你们倒好，反其道而行之。”
李耀华和黄晓兰相视一笑，黄晓兰接口道：“是啊，当时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说我们疯了，放着好好的上市公司老板不当，跑回山沟沟里当农民。还说哪里不能养老，非得去山里。可我们心里清楚，那摊子生意虽然越做越大，但心却越来越空。太累了，所以我们就想着回来，在这里放松自己。想到城里吃的东西看着光鲜，却再也尝不出小时候的味道。我们也就想着能不能自己种点不一样的？做点真正对土地也好、对人也好的东西。”
“对土地好，对人好……”顾怀远重复着这八个字，“说得好！就是这八个字。你们知道吗？当年打动我，让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帮你们在政策法规框架内把事情办成的也正是这八个字。”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那时候我在林业口，天天接触的是什么？是触目惊心的水土流失报告；是打着发展旗号肆意砍伐毁林的案例；是各种‘绿色企业’名头下隐藏的污染和破坏。
环保，环保，口号喊得震天响，落到实处的有几个？
可你们那份规划书不一样。虽然摊子小，但能看出来那不是口号，是实打实的在想如何打造一个生态农庄。怎么保护原生植被，怎么科学轮作避免地力透支，怎么处理废弃物实现循环利用……一条条、一款款，清清楚楚！这才是真正的绿色企业，这才是对土地有敬畏、对未来有担当的做法。”
李耀华被老领导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很明亮：“老领导过誉了。我们只是想着，既然回来养老了，就要对得起这片生养我们的山水。不说做得多好，但也不能糟蹋了它。
就我们那点所谓的‘生态理念’，在您这样真正的行家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当年要不是您慧眼识珠，又顶着压力帮我们理顺了土地流转、特种养殖许可那些复杂的条条框框，然后给我们指了明路，让我们避开了那么多坑的话，鹰山庄园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更说不定我们早就被那些繁琐的手续和意想不到的阻力给打趴下了。”
“要说压力，其实也没啥压力。只是这些年乱象丛生，太多蝇营狗苟了，所以我们卡的严格许多。不过，看到你们真正想搞一些真东西，我帮一把也是应该的！不费什么事。况且，你们如今做的成果不正是我们林业人、环保人最想看到的实践吗？把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统一起来，证明绿水青山真的就是金山银山！你们这鹰山庄园就是活生生的样板！可惜啊，像你们这样有魄力、有远见、还有能力把它干成的，太少了！”
他感慨地叹了一下，随即又兴致勃勃地问道：“对了，听说你们这儿的食材都供应给方回的华盛酒店了？还打出了‘鹰山食材’的金字招牌？连秦老神医、陈清源大师都赞不绝口？你快给我详细说说！”
李轩和方天一直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软凳上负责添茶倒水，此刻听到顾怀远问起这个，俩人都是精神一振。
李轩放下手中的茶壶回答：“是的顾老。我们的蔬菜瓜果、禽蛋肉品都只供应给华盛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方叔他们打造了‘绿色健康餐’和‘鹰山宴席’的概念，主打的就是食材本味和健康生态。”
方天也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自豪：“顾老，不瞒您说，当第一批鹰山食材送到厨房，我们的主厨们都震惊了！那味道、那口感、那新鲜度，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有机’、‘绿色’的认知。所以咱们鹰山食材一经推出就备受好评。现在鹰山食材已经是我们华盛酒店集团最顶级的产品。”
“好！太好了！”顾怀远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这才叫良性循环！高品质的生态产出，获得高端市场的认可和高溢价，反过来又能支撑你们持续投入生态保护和品质提升！耀华，晓兰，你们这条路算是彻底走通了、走宽了！这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比那些空喊口号、挂羊头卖狗肉的强百倍！”
当年那份不被人看好的坚持，那份反复推敲修改的规划书，那份在田间地头挥洒的汗水，在此刻得到了最懂行、也最亲近的故人最真诚、最有力的肯定。
这份跨越时光的认同与共鸣，比任何荣誉都更让人心头发热。
“老领导，您能这么说，我们就觉得这些年所有的辛苦都值了！”李耀华的声音有些微颤。
黄晓兰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拿起一块核桃酥递给顾怀远：“您再尝尝这个，这也是自己磨的面，自己榨的核桃油。”
顾怀远接过，咬了一大口，这核桃酥香酥掉渣，吃到嘴里是满口生香。
他满足地咀嚼着：“值！当然值！看着你们把梦想变成了现实，把这片山野变成了宝地，看着年轻一代也在这里扎根、成长、继承这份事业，还越做越好。我这老头子觉得自己没看错人。鹰山的未来有你们在，我放心。这趟回来，值了！”
茶香氤氲。故人围坐追忆往昔峥嵘，又畅谈今日硕果，那源于对土地共同的热爱与守护而结下的深厚情谊在这冬夜里愈发醇厚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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