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如垂死的亡灵般缠绕在山谷间，尚未被朝阳彻底驱散。灰道终极联盟与武林盟的联军已如蓄势已久的毒蛇，露出了淬毒的獠牙。他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涌来，而是以严谨的阵型——灰道者持诡谲弯刀居前，武林盟弟子仗刚猛长剑殿后，彼此气息交融，竟在行进间隐隐形成一座移动的杀戮磨盘。号角声并非尖锐，而是低沉、呜咽，如同地府传来的召令，瞬间刺破了黎明残存的静谧。
木子伊立于阵前，破损的剑鞘轻轻叩击着腿甲，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他眼中倒映着那黑灰相间的潮水，不仅仅是凝重，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昨夜哨探回报的“异动”，此刻终于显露出其狰狞的全貌。敌方阵中，几股异常强大的气息隐而不发，如同乌云中的隐雷，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阳光挣扎着穿透厚重的云层，投下几缕苍白无力的光柱。光柱中，尘埃与尚未落定的露珠共舞，却被更浓重的血腥气瞬间浸染。联盟的战士们紧握兵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第一波接触，并非是预想中的猛烈撞击，而是灰道前锋如同鬼魅般撒出的一片碧幽幽的细针——“幽冥噬心针”！针雨铺天盖地，不仅穿透皮甲，更能侵蚀内力修为！
“举盾！运功抵御！”木子伊厉声喝道，声浪在战场上空炸开。联盟中修炼刚阳内功的成员奋力催动真气，在阵前形成一片灼热的气墙，将多数毒针灼烧、震偏。然而，仍有数十名外围成员惨叫着倒地，身体迅速泛起青黑，抽搐不止。
“杀！一个不留！”敌方阵中，一名身着玄色重甲、脸覆恶鬼面具的灰道统领，挥动了手中的丈二长戈。黑色的洪流终于狠狠撞上了联盟的防线！
一、阵血如花，防线危殆
刹那间，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利刃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垂死者的哀嚎与搏命者的怒吼，交织成一曲远比任何乐章都更为残酷的死亡交响。一名联盟的刀盾手，方才格开劈来的弯刀，盾牌上火星四溅，还未来得及反击，侧翼一名武林盟弟子已然悄无声息地递出长剑，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入其腋下甲胄缝隙。刀盾手身躯一震，眼中光芒迅速黯淡，轰然倒地。
木子伊手中那柄缺口的长剑，此刻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他身法展动，如游龙入海，剑光过处，必有一名敌人喉间绽开血花。他的“流光掠影剑法”已臻化境，每一剑都看似轻灵，实则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内劲。一名灰道小头目挥舞着双刀扑上，刀光如雪，却被木子伊一剑点中双刀交汇之处，“叮”的一声脆响，双刀竟齐齐从中断裂！那小头目骇然失色，还未后退，剑光已掠过他的脖颈。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数倍于己的敌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联盟的防线如同被群蚁啃噬的堤坝，不断出现细微的裂痕。左翼，由于地形稍显开阔，承受的压力最大。一名使枪的联盟高手，枪出如龙，连续挑飞七、八名敌人，自身亦被多处创伤，血染战袍。他兀自死战不退，口中怒吼：“为了家园！”最终，却被数根同时袭来的钩锁缠住四肢，乱刀分尸。
血腥味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吸入肺中都带着铁锈般的粘稠感。大地被鲜血浸透，泥泞不堪。伤者的呻吟与绝望的呼喊，不断冲击着幸存者的心神。张峰挥舞着一对镔铁短戟，护在木子伊侧翼，他身上已添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襟，动作却依旧狂猛如虎，每一次挥戟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勉强维系着中军阵脚不至立刻崩溃。
“盟主！左翼快撑不住了！王头领……战死了！”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到木子伊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木子伊心头一沉。王头领是联盟中防御战的好手，他的战死，意味着左翼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目光急速扫过战场，看到那些身着灰白色服饰、功法诡异的神秘组织成员，他们虽也在奋力搏杀，但更多的是依靠奇诡的身法和远程气劲扰敌，似乎并未完全投入，更像是在……观察？
二、侧翼奇兵，疑云暗藏
不能再犹豫了！
“张峰！”木子伊的声音因内力损耗与焦急而略显沙哑，“你带‘锐金旗’的兄弟，汇合神秘组织的朋友，从左翼缺口反冲出去，直插敌军右肋！务必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张峰闻言，虎目一瞪，看向那群神秘组织成员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任。这些人来历不明，虽承诺相助，但始终隔着一层。然而，战况如火，容不得他迟疑。“妈的，赌了！锐金旗，还能喘气的，跟老子来！”他咆哮一声，短戟交错，撞出一溜火花，率先向左翼冲去。
那神秘组织的首领，是一位始终以轻纱覆面的女子，仅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她似乎早已料到木子伊的指令，几乎在张峰动身的同时，玉手轻挥，身后数十名手下如鬼魅般飘忽而出，与张峰的锐金旗汇合一处。
这支混合部队的出现，果然起到了奇效。张峰及其部下如同猛虎出柙，仗着悍勇之气，硬生生在左翼敌群中撕开一条血路。而神秘组织成员则游走四周，他们指掌间挥洒出无色无味的气劲，中者无不动作凝滞、内力运转不畅；更有甚者，能凭空凝聚冰锥、风刃，虽不致命，却极大地干扰了敌军的阵型。
敌军右翼的指挥官显然没料到在绝对优势下还会遭到如此凌厉的反突击，阵脚顿时有些混乱。张峰抓住机会，双戟舞动如风车，疯狂砍杀，一时间竟将左翼的危机暂时缓解。
然而，正面的压力随着左翼的突击骤然倍增！那恶鬼面具的灰道统领发出一声沉闷的冷笑，手中长戈向前一指：“碾碎他们！”更多的灰道死士和武林盟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向中军和右翼，尤其是木子伊所在的核心位置。联盟的防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多处地方已被渗透，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三、死地寻隙，血路微明
木子伊挥剑格开三把同时劈来的弯刀，手臂一阵酸麻。他环顾四周，身边还能站立的兄弟已不足百人，且个个带伤。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他知道，必须立刻找到破局之法，否则今日便是木子伊联盟的覆灭之日。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分析着战场上每一个细节。敌军的攻势虽猛，但并非无懈可击。他注意到，由于灰道与武林盟毕竟分属不同势力，配合间并非天衣无缝。尤其是在调动兵力应对张峰的侧翼袭击时，正面战场的衔接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短暂的凝滞。而且，敌军中那些气息格外强大的高手，似乎受到了某种制约，并未全力出手，更像是在压阵，防止联盟高手突围。
“是了……”木子伊眼中精光一闪，“他们想以最小的代价全歼我们，同时也怕我们临死反扑，带走他们的顶尖战力！”这个发现，让他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所有人听令！”木子伊声若雷霆，强行压下战场上的嘈杂，“放弃固守！以我为中心，锥形阵！目标——敌方中军帅旗左前方三十步，那个手持双铜锤的虬髯大汉所在位置！集中所有力量，给我凿穿它！”
那是敌方阵型中，一个看似坚固，实则因为兵种混杂（灰道轻步兵与武林盟重剑士衔接处）、且距离那几位压阵高手稍远的一个点！木子伊这是在行险一搏，要将所有残余力量化作一柄尖刀，刺向敌人预料之外的方向！
残存的联盟成员闻言，虽不明所以，但长期的信任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还能战斗的人迅速向木子伊靠拢，组成一个尖锐的三角阵型。伤重者则自发留在外围，用身体为战友争取最后的时间。
“为了联盟！”
“杀——！”
悲壮的呐喊声中，这柄由血肉和意志铸就的尖刀，向着木子伊指定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木子伊一马当先，剑光暴涨，将“流光掠影”施展到极致，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张峰在侧翼看到中军动向，也立刻明白了木子伊的意图，大吼着带领残部奋力向主阵方向靠拢，试图牵制敌军兵力。
四、刀锋所指，生死一线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每前进一步，都有联盟成员倒下。一名断臂的战士，用牙齿咬着战刀，扑向一名敌军骑兵，与其同归于尽。一名内力耗尽的法师，引爆了体内残存的所有法力，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球，将周围数名敌人吞噬。
木子伊的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最深的一处在左肩，几乎可见白骨。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个目标点。他的剑，已经不仅仅是剑，而是意志的延伸，是求生欲望的具现！
终于，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他们成功突进到了那个位置！正如木子伊所料，这里的防御相对薄弱，且敌军反应稍慢半拍。
“破！”木子伊汇聚全身功力，一剑刺出！这一剑，仿佛抽干了他周围的光线，剑尖处一点寒芒急剧放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上了敌军仓促组成的盾墙！
轰！
气劲交击的爆鸣声中，盾墙破碎，持盾的士兵吐血倒飞。联盟的锥形阵顺势狠狠楔入了敌阵之中，竟然真的将看似铁板一块的敌阵，撕开了一个狭窄的缺口！
“冲出去！”木子伊嘶声力竭地大喊。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名一直按兵不动的恶鬼面具统领，终于动了。他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他手中的丈二长戈高高举起，戈身上那暗红色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息。
“木子伊，到此为止了。”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不带一丝情感。他长戈挥落，一道半月形的、由凝练杀意与血色内力构成的巨大气刃，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木子伊以及他身后那刚刚打开的缺口，悍然斩下！
这一击，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威力更是足以将木子伊连同那脆弱的希望一同碾碎！
刚刚看到生路的联盟成员，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便被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击所带来的绝望所覆盖。
木子伊瞳孔急剧收缩，他能感受到这一击蕴含的恐怖力量，绝非现在的他所能硬接。然而，他若退避，身后那用无数兄弟性命换来的缺口必将瞬间闭合，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联盟也将彻底失去最后的机会。
进，是死。
退，亦是死。
绝境，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狰狞的面目。
木子伊该如何抉择？他能否在这必杀的一击下，为联盟寻得那缥缈的一线生机？那始终未曾尽全力的神秘组织，又是否会在此刻伸出援手？战场边缘，那几位压阵的敌方顶尖高手，他们的目光又落在了何处？
血雾弥漫的晨曦中，刀锋所向，即是生死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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