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萧家村便彻底苏醒了。这是一种不同于往日农耕劳作的苏醒,空气中跃动着看不见的喜庆粒子,连鸡鸣犬吠都显得格外精神。今日,这村庄,将同时迎来两场婚礼,一场融汇东西,一场承袭传统。
小燕子一夜没睡踏实,天刚蒙蒙亮就睁开了眼。身侧的班杰明还沉睡着,眉宇间带着连日忙碌的倦意。她悄悄起身,没有点灯,就着窗纸透进的微光,走到衣柜前,轻轻打开。
那件雪白的西洋婚纱静静悬挂,在幽光下泛着珍珠般柔润而圣洁的光泽。小燕子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光滑的缎面与精细的蕾丝,心里涌起一阵温柔的潮汐。
“这么早就醒了?”班杰明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从身后传来。
小燕子没有立刻回头,她的指尖停留在婚纱柔软的袖口。“斑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件婚纱……真美。比我梦里见过的任何一件都美。”
班杰明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喜欢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的期待,尽管知道答案。
“喜欢。”小燕子转过身,仰头看他,眼里有晶莹的光,“不只是喜欢婚纱……是喜欢你为我做的一切。斑鸠,谢谢你。”
班杰明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心底最后一丝因“惊喜”提前泄露而产生的遗憾也消散了。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为你,什么都值得。”
小燕子破涕为笑,用力点点头:“嗯!所以,班杰明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哦!”
“遵命,我的新娘。”班杰明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两人简单洗漱,跟早已在厨房忙碌的萧婶婶打了招呼,今日萧婶婶既是晴儿的全福长辈,也是小燕子的娘家人,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先去了洱海边的缓坡。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那片草地却已呈现出不同往日的完美模样。简约的原木礼台披着素纱,在微风中轻扬,新鲜编就的野花花环点缀四周,清香扑鼻。
“萧剑和村里的小伙子们,后半夜又来最后整理了一遍。”班杰明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感激与兄弟情谊。
小燕子握紧他的手,目光扫过每一处细节,仿佛能看见斑鸠和哥哥在此忙碌的身影。“我知道,”她轻声回应,“哥哥早上也跟晴儿‘坦白’了,说为了赶制那些银饰和嫁衣,他悄悄拜托了好几位老师傅,还自己偷偷学了点錾刻,手上被工具磨出了好几个水泡,被晴儿发现后心疼得不行。”
两人相视而笑,为彼此兄长的“笨拙”与深情,也为这份无需言说的默契。
回到萧宅,气氛已然不同。宅子内外挂起了鲜艳的红绸与灯笼,喜联贴得端正。内室里,晴儿正在完成最后的梳妆。当华美的红嫁衣上身,银饰佩戴整齐,镜中的她端庄明艳,不可方物。
小燕子走进来,再次赞叹:“晴儿,你今天美极了!”
晴儿从镜中看向她,眉眼温柔,带着了然的幸福光彩:“小燕子,你也一样。萧剑都告诉我了……这段时间,他为这场婚礼做的所有准备,所有的细节,他今早一股脑儿都告诉我了。”她顿了顿,眼中水光潋滟,“他说,爱意不该是秘密,尤其是在今天,应该让彼此都知道,自己究竟被怎样珍重地爱着。”
小燕子上前握住晴儿的手,两双手同样温暖,同样微微颤抖着喜悦。“真好,”小燕子说,“我们都一样。”
阳光洒满缓坡,弦乐悠扬。当小燕子穿着那件独一无二的洁白婚纱,手捧野花花束,缓缓走向礼台时,班杰明的眼中只剩下她的身影。誓言响起,交换戒指,亲吻新娘。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礼成。
庆祝后,众人带着祝福转回村庄。
唢呐震天,红绸漫道。迎亲、拦门、背亲、绕村、拜堂……每一项传统仪式都庄重而热烈地进行。萧剑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坚定,红盖头下的晴儿,心中满溢着知晓一切用心后的踏实与浓情。
晒谷场上,宴席成了欢乐的海洋。萧剑和班杰明并肩敬酒,接受着来自全村最直白热烈的祝福。歌声、笑声、祝酒声,响彻云霄。
夜色渐深,宴席未散,温情已悄然弥漫在新房之中。
在萧宅东厢的新房,小燕子已换下婚纱,穿着舒适的寝衣,靠在班杰明肩头。“斑鸠,”她轻声说,“虽然我之前已经‘发现’了,但今天听你亲口说那些准备的事,我还是……好感动,好开心。”
班杰明收紧手臂,吻了吻她的发丝:“以后每一天,我都会让你这么开心。”
而在主洞房,红烛摇曳。萧剑挑起红盖头,看着晴儿盛装下娇艳的脸庞,低声道:“都告诉你之后,反而轻松了。只是怕说得不够好,让你觉得……我做得还不够。”
晴儿抬手,轻轻抚过他指腹上几乎看不出的细微痕迹,摇摇头,眼中情意万千:“不,你说得很好,做得更好。萧剑,谢谢你,让我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何为‘吾心安处是吾乡’。”
他们饮下合卺酒,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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