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天：全球直播
托马斯·维德站在隔离间外，深吸一口气，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今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中国代表团即将登站，其中包括那个自称“墨子”的Eto高级成员。维德决定允许这次会面——不是因为他信任对方，而是因为他相信在严格控制的环境下，这次会面可能引出新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云天明前一天晚上的话仍在维德脑海中回响：“花园之门开启了”。无论那意味着什么，维德感觉到某种重大变化正在发生。
他走进隔离间，云天明如往常一样平静地坐着，面前放着一杯未碰过的水。
“代表团一小时后到达。”维德开门见山，“其中包括你可能感兴趣的人。”
云天明微微点头，似乎早已知道：“墨子。是的，他确实会来。”
维德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他的代号？”
“时间潮汐中有许多回音，维德先生。”云天明神秘地回答，“有些回音来自未来，有些来自过去。墨子是一个...响亮的回音。”
维德压下内心的不安，继续问：“你为什么要见他？你有什么目的？”
云天明第一次露出近乎怜悯的表情：“不是我要见他，是他必须要见我。就像你不是来审问我，而是来接受答案的。”
维德感到一阵莫名的挫败感。与云天明的每一次对话都像是被引导着，仿佛对方早已知道所有问题和答案，只是在等待维德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给我答案。”维德坚持道，“关于信号，关于你的能力，关于你想要什么。”
云天明沉默片刻，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右手轻轻划过左腕，仿佛在检查不存在的手表。而他是在摄像头故意这么做的，像是给内部的什么人？发的暗号
就在这时，隔离间的灯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维德没有在意，以为是空间站常规系统调整。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瞬间，全球数以亿计的电子设备——手机、电脑、电视、公共显示屏——突然被神秘接管，统一显示出一个画面：空间站隔离间内的实时影像。
没有人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网络安全专家后来估计，这需要同时突破数千种不同的防火墙和加密系统，一种理论上不可能的大规模协同黑客攻击。
但在那一刻，全球震惊地看着托马斯·维德和云天明对峙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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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上，程心正在自己的公寓里准备前往pIA总部。当她打开电视想查看新闻时，惊讶地发现所有频道都显示着相同的画面：空间站隔离间，维德和云天明。
起初她以为是pIA的某种宣传行动，但随后她注意到维德的表情——那种困惑和挫败感是维德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现过的。这绝对不是计划中的事情。
同样的情况在全球各地上演。在纽约时代广场，巨大的广告牌全部切换到了空间站画面；在北京，地铁车厢内的显示屏同步播放；在伦敦，唐宁街的紧急会议被打断，因为所有屏幕都显示了这一景象。
人们困惑地看着，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画面中的两个人是谁。但很快，新闻机构开始紧急报道，解释画面中的人物和背景。
全球直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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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站内，维德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继续追问：“你说时间潮汐在转向。转向什么？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云天明平静地回答：“意味着旧的方式将失败。面壁者的计划，包括你的，维德先生，都将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维德的表情僵硬了：“你说什么？”
“你的计划——利用恒星型氢弹在太阳系内建立死亡屏障，迫使三体舰队谈判——注定失败。”云天明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不是因为它技术上不可行，而是因为它基于错误的前提。”
监控室内，技术人员终于发现了异常。全球数以万计的服务器正在流转他们的内部监控画面！他们疯狂地试图切断连接，但毫无作用。就像某种力量接管了所有系统，完全无视常规安全措施。
一名技术员冲进隔离间，脸色苍白地想向维德报告，但维德挥手让他离开，全神贯注于云天明的话。
他不知道，全球观众正在屏息观看。
“什么错误前提？”维德问，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紧张。
“前提是三体人会因威胁而退缩。”云天明说，“但他们不会。对他们而言，死亡比失败更可接受。你的计划只会加速冲突，而不是解决它。”
维德沉默了片刻。这些话直接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的计划确实是一场巨大的赌博，赌三体人更重视生存而非胜利。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维德最终问，声音低了许多。
云天明向前倾身，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案。一个可以直接消除三体威胁的方案。”
全球观众屏住呼吸。各国领导人紧急联系pIA和联合国，但通讯全部被神秘干扰，只能眼睁睁看着直播继续。
“定向基点引爆技术。”云天明清晰地说出这个术语，“一种可以在三十光年内利用基点相互吸引，在目标点产生微型时空畸变，从而进行虚空引爆的技术。”
维德目瞪口呆：“那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技术。”
“当然没有。”云天明微微摇头，“这是纬度之外的知识。基本原理是在子层面创建一对相互纠缠的基点，将它们分离，然后在特定条件下让它们相互吸引。这种吸引力不是常规的引力，而是基于真空波动和卡西米尔效应的复合力。”
技术细节让全球观众困惑，但各国科学家和军事专家立即意识到这些话的重要性。如果这是真的，它将代表一种全新的武器系统，远远超出人类甚至三体人的现有技术。
“继续说。”维德说，完全被吸引住了。
“当两个基点在足够近的距离内相互吸引时，它们会在时空中创造一个微型奇点，一个真正的虚空点。”云天明解释，“这个点会立即吞噬周围的物质和能量，然后同样迅速地蒸发消失。效果类似于微型黑洞，但更加...精确和可控。”
维德的眼睛闪烁着计算的光芒：“范围和效果？”
“理论上，基点可以放置在三十光年内的任何位置。”云天明说，“引爆点的选择可以通过调整基点的子态来精确控制。效果范围可以从微观到...足够吞噬一个星际战舰。或者一个舰队
全球震惊。这种武器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但如果真实，它将彻底改变与三体人的力量平衡。
“代价是什么？”维德敏锐地问，“所有强大技术都有代价。”
云天明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代价是目前人类无法使用这种技术。”
“为什么？”
“有几个原因。”云天明列举道，“第一，创建基点需要操纵子泡沫本身的技术，这远超出人类现有能力。第二，控制引爆点和范围需要理解时空的深层结构，这需要数学上的突破。第三，也是最关键的...”
他停顿了一下，让全球观众悬着心。
“使用这种技术会在时空中留下...伤疤。”云天明最终说，“每次使用都会削弱时空结构，创造不稳定的区域。过度使用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不是局部性的，而是整个时空连续体的崩溃。”或者他们
维德沉默了片刻，消化这些信息。全球观众同样在消化——从普通民众到国家领袖，从科学家到军事战略家。
“那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维德最终问，“如果人类无法使用它？”
“因为三体人能够理解它的含义。”云天明平静地说，“他们知道这种技术的存在，知道它的潜力。我的宣告本身就是一个信息——一个警告。”
就在这时，维德终于注意到墙上的一个指示灯，表明内部通讯正在被外部访问。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在被直播？”他低声问，声音中混合着震惊和愤怒。
云天明微微点头：“必要的一步，维德先生。为了让信息到达所有需要听到的人那里。”
维德的表情从震惊变为冰冷的愤怒。他被利用了，被设计在全球观众面前表演。但即使在这种愤怒中，他也意识到云天明做得非常完美——现在，三体人无疑也看到了这一切。
“你对三体人和Eto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维德问，声音现在更加正式，意识到全球观众的存在。
云天明点头：“对三体人而言，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技术上的绝对优势者。他们知道存在超越他们的知识，这将在他们的指挥结构中创造不确定性和分歧。”
“对Eto呢？”
“对地球三体组织，这意味着他们的信仰基础被动摇了。”云天明说，“如果他们崇拜的‘主’不再是最高等的存在，他们的忠诚可能会...动摇。”
直播画面中，云天明转向似乎是主摄像头的方向，直接对全球观众说话：
“宇宙不是黑暗森林，而是有待培育的花园。三体文明不是必须摧毁的敌人，而是可能被引导向更好道路的迷途者。这项技术不是武器，而是...提醒。提醒我们所有文明都在更大的宇宙秩序中扮演角色。”
他的话简洁而有力，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巨大反响。有些人认为他是救世主，有些人认为他是危险的疯子，还有人认为这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但没有人能否认，世界在这一刻改变了。
直播突然结束，所有设备恢复正常。但影响已经造成——全球网络陷入瘫痪，新闻机构疯狂报道，各国政府紧急会议，普通民众讨论着这惊人的披露。
在空间站内，维德站在沉默的隔离间里，看着平静的云天明，意识到自己刚刚目睹了历史上最精妙的信息行动。
云天明没有移动军队，没有发射武器，只是通过话语和时机，就可能改变了人类与三体人之间的整个力量平衡。
“你算计了一切。”维德最终说，声音中不再有愤怒，而是某种程度的敬畏。
云天明微微摇头：“不是算计，维德先生。只是聆听时间潮汐，跟随它的流动。”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现在，真正的游戏开始了。三体人已经知道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而你，维德先生，必须决定站在哪一边——旧森林的猎人，还是新花园的园丁。”
随着这些话，维德意识到云天明不仅是对三体人发信息，也是对他发信息。一个挑战，一个邀请。
在外太空中，三体第一舰队确实已经收到了信息。指挥官们陷入前所未有的分歧和困惑。
在地球上，Eto成员同样震惊和分裂。他们的信仰被动摇，目的被质疑。
而在普通民众中，一种新的希望开始萌芽——也许宇宙不是那么黑暗，也许还有另一种生存方式。
云天明安静地坐在隔离间里，知道第一步已经完成。定向基点引爆技术确实存在，确实强大，也确实超出了人类目前的使用能力。
但更重要的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信息，一个象征，一个改变游戏规则的概念。
潮汐已经转向，花园之门已经开启。
而现在，园丁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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