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春节刚过。
黑风崖的积雪开始融化，山涧里的溪水“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春天，快到了。
山洞驻地里的气氛，也随着冰雪的消融，变得躁动起来。
那晚除夕夜的痛哭和宣泄，让一百七十多号人彻底拧成了一股绳。
战士们的脸上，少了几分悲伤和迷茫，多了几分狼一般的狠厉！
“喝！哈！！”
训练场上，杀声震天！
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疯狂地练习拼刺！
王庚的火力排，正在研究缴获来的掷弹筒。
李大山的主力排，则在雪地里一遍遍地练习冲锋和卧倒！
林啸天的侦察组，更是疯了一样。
他把那四十个兵分成了三组：猎户组、机动组（跑江湖的）、情报组（读书人）。
他白天带着猎户组在山里实战追踪，晚上则逼着情报组背地图、推演沙盘！
整个游击队，就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战争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他们在等！
等一个机会！
等一场，复仇的血战！
“都进来！”
石铁山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响起！
“李大山！”
“王庚！”
“林啸天！”
“吴医生！”
“后勤组长！”
所有排级以上的干部，鱼贯而入，挤满了小小的指挥部。
气氛，瞬间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队长要“拔刀”了！
石铁山站在地图前，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地图上巡视！
“弟兄们！”
“这个年，我们过得不安生！”
“鬼子！也没让我们安生！”
石铁山的声音，冰冷刺骨！
“黑风崖突围！我们丢了根据地！死了七个兄弟！重伤十三个！”
“这笔账！！”
“我石铁山！一天都没忘！！”
“队长！！”王庚第一个站了出来，眼珠子通红！
“你就下命令吧！！”
“你要我王庚去炸松井的炮楼！我二话不说！！”
“干他娘的！！”
“对！队长！下命令吧！！”
“我们都憋坏了！！”
“安静！！”
石铁山猛地一拍桌子！
“报仇！是要报！！”
“但不是现在！！”
他指着地图。
“松井一郎，在上次突围后，非但没有撤兵，反而加强了戒备！”
“他以县城为中心，沿着我们周边的山脉，新建了五个据点！！”
石铁山用木炭，在地图上，狠狠地画了五个圈！
“这五个据点！就像五根钉子！！”
“死死地钉住了我们进出平原的所有路口！！”
“他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片山里！！”
李大山的脸色，瞬间变了！
“老石！这……这松井好毒的计策啊！”
“他这是要断我们的粮！断我们的药！！”
“没错！”石铁山冷笑！
“他以为，我们游击队，是靠抢粮活着的！”
“他以为，把我们困住，我们就会坐以待毙！！”
“他以为，我们是兔子！！”
“但他忘了！！”
石铁山猛地回头，扫视着所有人！
“我们他娘的！是狼！！”
“兔子！是吃草的！！”
“狼！！！”
“是吃肉的！！”
“好！！”王庚兴奋地一砸拳头！
“队长！你说怎么干！！”
“干！！”
石铁山一指那五个据点！
“鬼子以为，他兵力分散，是占了优势！！”
“但在我看来！！”
“他兵力分散！就是他最大的死穴！！”
“他把五根手指头全伸出来了！！”
“那我们！就要有魄力！！”
“一根！一根！给它掰断！！”
“我宣布！！”
石铁山的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天起！我们游击队！转入‘春季攻势’！！”
“攻势？！”李大山一愣！
“老石！我们……我们主动去打？！”
“对！！”
“主动打！！”
“不打！我们就没有活路！！”
“不打！我们就没有枪！没有弹药！没有药！！”
“我们要活下去！就要从鬼子手里！抢！！”
“抢他们的枪！抢他们的炮！抢他们的粮食！！”
“用鬼子的血！来壮大我们自己！！”
“好！！”
所有干部，热血沸腾！
“我计划！”
石铁山指着地图上的三个点！
“分三路！！”
“李大山！你带主力！攻打西面的‘王家屯’据点！！”
“王庚！你带火力排！配合我！攻打南面的‘高家坡’炮楼！！”
“那东面呢？”
“东面！是‘黄泥岗’！那里……最难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啸天的身上。
“啸天！”
“到！！”
“春季攻势！打不打得响！！”
“能不能打赢！！”
“不看我！也不看李大山！！”
“看你！！”
“看你这四十个侦察兵！！”
石铁山的声音，凝重无比！
“这三个据点！我们两眼一抹黑！！”
“里面有多少鬼子？多少伪军？”
“机枪摆在哪里？炮楼有几个？”
“他们什么时候换岗？什么时候吃饭拉屎？”
“我们！一概不知！！”
“我就给你！两个星期！！”
“我要你！把这三个据点！里里外外！给老子摸得透透的！！”
“我要你把情报！摆在我面前！！”
“要详细到！鬼子站岗的时候！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你！！”
“能不能做到！！”
林啸天，一句话没说。
他走上前。
“刷！”
他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冰冷的猎刀！
“队长！”
“两个星期！”
“这三个据点！在您面前！不会有任何秘密！！”
“好！！”
石铁山重重地点头！
“我等你的消息！！”
“散会！！”
……
当天夜里。
三支小分队，如同幽灵，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林啸天，亲自带着猎户组，去啃最硬的骨头——黄泥岗！
老雕和猴子，带着机动组，去侦察王家屯！
而张秀才，这个“读书人”，第一次，独当一面！
他带着剩下的情报组和几个老兵，去侦察高家坡！
这是对侦察组的第一次大考！
也是对林啸天这一个多月训练成果的检验！
……
七天后。
黄泥岗外。
三十米外的灌木丛中。
林啸天和赵铁柱，纹丝不动，趴在雪水里。
他们已经在这里，趴了整整一夜。
“组……组长……”
赵铁柱的嘴唇，冻得发紫。
“冷……”
“闭嘴！”
林啸天头也不回。
“‘敌不动，我不动’！忘了？！”
“没……没忘……”
“那就给老子！当一块石头！！”
“是！”
就在这时！
据点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队鬼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换岗了！”
林啸天低喝一声！
“铁柱！记时！！”
“是！！”赵铁柱赶紧掏出怀表！
“三……二……一！开始！！”
“哒哒哒……”
赵铁柱的手指，在地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这是林啸天教他的，最简单的计时方法！
“停！！”
“组长！！”赵铁柱兴奋地报告！
“一……一炷香！零……零二十三下！！”
“一炷香零二十三下。”
林啸天拿出一个小本子，飞快地记下。
“比昨天！晚了三下！”
“这说明！他们的换岗时间！不固定！！”
“好！！”
林啸天打出手势！
“撤！！”
两人，如同两条蛇，无声地退入了密林。
……
十天后。
王家屯外。
老雕和猴子，正蹲在一个粪坑里。
“妈的！真他娘的臭！！”猴子小声骂道。
“闭嘴！！”老雕瞪了他一眼！
“组长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能获取情报最多的地方！！”
“嘘！来了！！”
两个伪军，提着裤子，走了过来。
“唉……听说了吗？今天……小队长又从城里，搞了个女人回来……”
“真的？！啥时候的事！？”
“就刚才！车刚进去！！”
“妈的！这帮小鬼子！好事全占了！我们就他娘的在这吃屎！！”
“小声点！你想死啊！！”
两个伪军，骂骂咧咧地走了。
粪坑里。
老雕和猴子，对视一眼！
眼中，全是兴奋！
“狗日的！有女人！！”
“这就好办了！！”
“鬼子一沾女人！这戒备！就松了一半！！”
……
十二天后。
高家坡外。
张秀才，扮成了一个算命先生，坐在村口。
“唉……这位军爷！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一个伪军，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滚滚滚！哪来的臭要饭的！！”
“军爷！军爷！我看您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
张秀才一把抓住了伪军的手腕！
“什么？！”
那伪军吓了一跳，瞬间白了脸！
“你……你他娘的胡说什么！！”
“军爷！我可没胡说！”张秀才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
“您这煞气……是冲着炮楼去的！”
“我看！不出三日！您这炮楼！必有大难！！”
“你！你你……”那伪军吓得后退两步！
“胡说！我们炮楼固若金汤！太君说了！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张秀才冷笑，“是吗？”
“那我问你！你们炮楼里，是十个太君，三十二个兄弟，对不对？”
伪军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张秀才继续忽悠。
“你们的机枪！摆在大门口！是不是？！”
“后院！还藏着两门迫击炮！是不是？！”
“你……你……你是神仙？！”
伪军“噗通”一声，差点给张秀才跪下！
“大师！救我！救我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
张秀才摸了摸胡子。
“天机……不可泄露。”
“想活命，今晚三更，带一只烧鸡，来村口土地庙找我！”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伪军屁滚尿流地跑了！
张秀才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高家坡，十个鬼子，三十二个伪军，一挺机枪，两门迫击炮。”
“情报，到手。”
……
第十三天。
指挥部。
石铁山、李大山、王庚，全都围在地图前！
三份情报，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林啸天：“黄泥岗。鬼子四十五人，伪军六十人。防御工事最强，火力点三个，带迫击炮。 patrol a bit irregular, extremely cautious. A hard bone.”
老雕：“王家屯。鬼子二十人，伪军五十五人。指挥官荒淫，刚刚弄了个女人。伪军怨声载道，士气低落。”
张秀才：“高家坡。鬼子十人，伪军三十二人。一挺机枪，两门迫击炮。换防时间固定，每两小时一次。伪军队长极其迷信，怕死。”
三份情报，画出了三张详细的作战地图！
连炮楼的机枪口朝向，都标得一清二楚！
“好！！”
石铁山兴奋地一拍桌子！
“好！！”
“两个星期！你们十三天就完成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林啸天的肩膀！
“啸天！你他娘的！干得漂亮！！”
“你这侦察组！是好样的！！”
王庚和李大山，也是一脸震惊！
这情报！比他们自己亲眼去看的，还要详细！
“队长！”林啸天敬礼！
“侦察组全体！幸不辱命！！”
“请队长下达作战命令！！”
“好！！”
石铁山拿起木炭，目光，落在了那张最简单，也最详细的地图上！
“高家坡！！”
“就拿你！祭旗！！”
他猛地抬头！
“林啸天！！”
“到！！”
“这是你侦察组全员出动的第一仗！！”
“今晚！夜袭！！”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潜入！摸哨！还是放火！！”
“我要你！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前！！”
“把高家坡！给我拿下来！！”
“用鬼子的人头！！”
“为我们的春季攻势！！”
“拉开序幕！！”
林啸天的眼中，杀气暴涨！
“是！！”
“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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