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的惨败，让松井一郎的指挥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八嘎！八嘎呀路！”
松井一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炭盆，滚烫的炭火烧焦了昂贵的地毯。他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眼中布满了血丝。
“中佐阁下息怒！”副官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息怒？”松井一把抽出指挥刀，抵在副官的喉咙上，“两个大队的试探，一个中队的夜袭！近两百名帝国勇士玉碎！连东门的城墙都没摸到！你让我怎么息怒！”
副官吓得浑身发抖：“中佐阁下……守军的指挥官……那个林啸天……实在是太狡猾了……”
“狡猾？”松井猛地收刀入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狡猾都是徒劳的！”
他走到地图前，用红色的铅笔在“东门”上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没有珍惜。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松井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传我命令！”
“嗨！”
“炮兵联队，所有重炮，目标东门！给我把那段城墙轰平！我要让林啸天和他那三百只老鼠，一起埋葬在城墙的废墟里！”
“中佐阁下！”副官大惊，“动用重炮……是不是太……”
“执行命令！”松井打断他，咆哮道，“上午九点！准时开炮！”
……
围城的第三日，上午八点五十分。
城墙上的气氛比前两天更加压抑。
经过一夜的警戒，战士们疲惫不堪。但夜袭的胜利带来的兴奋，让他们依旧紧绷着神经。
“营长，鬼子今天咋没动静？”赵铁柱的耳朵用布条简单包扎着，嗡嗡作，但精神还不错。他正啃着一个冷馒头，含糊不清地问。
林啸天没有回答，他只是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城外。
日军的营地里，步兵没有集结的迹象，反而有很多车辆在调动，一些盖着帆布的大家伙被拖到了新的阵地上。
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攫住了林啸天的... [Immersive content redacted for brevity.] ...“轰！轰隆隆！！”
上午九点整，没有警告，没有试探。
大地，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
一声远比前两天掷弹筒和迫击炮要沉闷、却也恐怖百倍的巨响，从日军的纵深阵地传来。
紧接着，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划过天空！
“那是什么声音？！”一名新兵下意识地抬头。
林啸天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他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一颗比人头还大的炮弹，拖着黑色的烟迹，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东门砸来！
“是重炮！！！”
林啸天用尽全身力气，扑倒了身边的新兵，嘶声力竭地吼道：
“炮击——！！隐蔽——！！！”
他的吼声刚出口，炮弹就到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要把整个临水城掀翻！
东门城楼的了望塔，在林啸天眼前，被这发炮弹直接命中！
砖石、木梁、连同上面的一挺重机枪，在瞬间被炸成了粉末！巨大的气浪混合着碎石，如同一场钢铁风暴，横扫了整个城墙顶部！
“啊——！！”
“我的腿！！”
距离爆炸点近的七八名战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撕成了碎片！
城墙剧烈地晃动，如同风暴中的小船。
“隐蔽！快进掩体！！”林啸天从地上爬起来，他半边脸都是血，耳朵里一片轰鸣。
“咚！咚！咚！咚！”
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十几门重炮开始同时怒吼！
尖啸声连成了一片，仿佛是死神的合唱。
“轰！轰隆！轰！”
炮火洗礼，开始了！
城墙上，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炮弹一发接着一发，精准而无情地砸在东门的城墙上。古老的城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大块大块的城墙被炸塌、剥落。
战士们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冲向简陋的掩体。
但掩体在重炮面前，薄得像纸一样。
“轰隆！”一发炮弹精准地命中了城墙中段的一个掩体。
掩体连同里面的十几个战士，瞬间消失在火光和烟尘中。
“不——！！”一名连长目睹了这一切，发疯似地要冲过去。
“回来！”林啸天一脚将他踹倒，拖着他滚进了城楼下的指挥所，“你想死吗！”
“三排！我的三排啊！！”连长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哭。
林啸天的心在滴血。他知道，这才是松井一郎真正的杀招！
……
赵铁柱正趴在一个射击口，用步枪徒劳地朝炮兵阵地的方向射击。
“狗日的！炸啊！有本事冲老子来！”他红着眼睛，疯狂地拉动枪栓。
“铁柱！危险！！”林啸天刚从指挥所冲出来，就看到一发炮弹拖着尖啸，不偏不倚地朝着赵铁柱的位置砸了过去！
“轰——！！！”
赵铁柱甚至没来得及回头。
他身前的城垛连同他整个人，都被爆炸的火光吞噬了。
“铁柱！！！”
林啸天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发疯似地冲了过去，冲进了还未散去的硝烟。
“咳咳咳……”
硝烟中，一个人影被抛出了七八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啸天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起那个人影。
是赵铁柱。
他满脸黑灰，钢盔被炸飞了，头发烧焦了一大片。
“铁柱？铁柱！！”林啸天疯狂地摇晃着他。
“噗……”赵铁柱喷出一口黑烟，猛地睁开眼，一脸茫d。
他张开嘴，似乎在喊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林啸天看到，两股鲜血，正从赵铁柱的耳朵里汩汩流出。
“啊……啊……”赵铁柱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指着自己的嘴，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他被震聋了！
“营长……”他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不见了……营长！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气浪将两人掀翻。
林啸天没有管自己被弹片划破的后背，他爬起来，一把将赵铁柱拖进一个相对安全的掩体里。
掩体里，几个幸存的战士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林啸天抓着赵铁柱的肩膀，对着他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吼道：
“撑住！！”
赵铁柱似乎读懂了他的口型。
“给老子撑住！！！”
赵铁柱看着营长因为怒吼而扭曲的面孔，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和关切，这个憨厚的汉子突然咧嘴一笑，也用尽全力吼了回来，虽然声音嘶哑难听：
“营……长……我……还……能……打！！”
“轰隆隆……”
炮击还在继续，如同永无止境的雷鸣。
整整两个小时。
十一点整，炮声戛然而... [Immersive content redacted for brevity.] ...“营长……东门……”一名战士指着前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啸天走出掩体。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城墙上，呆住了。
东门……已经没有门了。
原本坚固的城墙，被硬生生撕开了三个巨大的缺口，最大的一个足足有五米宽，连城墙根基都露了出来。
碎石和残肢断臂混杂在一起，城墙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砖头。
幸存的战士们，一个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身血污，眼神空洞。
“统计……伤亡……”林啸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卫生员哭着跑过来：“营长……掩体被炸塌了三个……三排、五排……都没了……初步统计，光是刚才这阵炮击，咱们就牺牲了至少四十个兄弟！重伤的……根本数不过来！”
三百人，才打了三天，现在城墙上能站着的，不足两百人了！
林啸tian... [Immersive content redacted for brevity.] ...“营长……”赵铁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从一个牺牲的战友身上撕下布条，胡乱地塞住了流血的耳朵。
他走到林啸天面前，大声喊道：“营长！鬼子要冲锋了！”
林啸天的目光越过赵铁柱，投向城外。
日军的步兵，已经开始集结。黑压压的人群，正对着那些狰IA的缺口，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哈哈……”林啸天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狂笑。
“营长，您……”赵铁柱担忧地看着他。
“他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林啸天猛地止住笑，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凶光。
他抓起身边的一杆断裂的旗杆，将上面烧焦的红旗狠狠插在废墟中！
“传我命令！”他对着幸存的战士们怒吼。
“所有还活着的！都给老子拿起枪！”
“机枪！重机枪！全都给老子架到缺口后面去！”
“把所有能搬动的石头、桌椅、尸体……都给老子堆上去！堵住缺口！”
他指着城外即将冲锋的日军，声音嘶哑地咆哮：
“鬼子想从这里进城，可以！”
“让他们踏着老子的尸体过去！！！”
“吼！！！”
幸存的战士们被他的疯狂和战意点燃，他们举起武器，发出了回应的怒吼。
“营长！”赵铁柱也举起步枪，虽然听不见，但他跟着所有人一起呐喊，“堵上去！跟狗日的拼了！”
林啸天一把抢过赵铁柱的枪，塞给他一把大刀。
“你耳朵聋了，枪法不准了！”林啸天贴着他的耳朵吼道，“一会儿跟我守在最大的缺口！用这个！”
他抽出自己的猎刀，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迹。
“准备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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