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长打了会儿牌,从他的收纳塑料箱掏出一叠卡片——说是购物卡,其实就是印着个人名字和余额的硬纸片,下面留着空白栏。
“白天监控严,不让扎堆嘀咕,晚上能松快些。”他一边分发一边说,“要买啥就填上面的序号,自己算好账,这个月超了500元,再买的东西,压根进不来。”号长又掏出一张A4纸,上面列着这周的可购清单,大家挨着传看,林斌也凑过去扫了眼——无非是牙刷、牙膏、毛巾这些日用品,还有卫生巾、卫生纸,吃的就几样:方便面、面包、真空牛肉、榨菜,外加酱油盐。
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购物卡精打细算,嘴里小声嘀咕着这个月花了多少、还剩多少额度。一周就这一次采购机会,光面包最多能买7个,大伙儿都算着够不够吃,生怕超了500块的限额,想要的东西进不来。林斌连钱都没人给寄进来,自然没有这张购物卡。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填写。
号房与小院相连的铁门突然“咔哒”一声自动弹开,打破了看喜羊羊的宁静。老林瞥了眼门的方向,拍了拍我的肩,笑着说:“这时候开门,不是放人出去,就是进新人——咱大号极少进新人,真要进,准是大案抓的人多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同案的不能放一个号房,只能每个号塞一个,所以只有大案才会晚上往咱这大号塞新人,出去的概率可比进来大,哈哈哈。”
林斌心里“咯噔”一下,跟着雀跃起来:难道真要叫我回家了?可下一秒就失望了——没一会儿,民警押着个矮胖的男人进来,没说半句话,直接把人往里一推,“哐当”关上铁门就走了。
那帮看喜羊羊的光头大哥都暂停了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的新人,场面又好笑又透着点微妙的安静。号长一抬手,身后几个人立马跟着围了上去,剩下的人也都从喜羊羊的剧情里抽了神,齐刷刷盯着门口的新人——这可是号房里难得的乐子,比逮蟑螂、拍蚊子有意思多了。
平常没事干的时候,大伙儿闲得能把爬进来的蟑螂逮住玩半天,最后要么拍死,有的狠人甚至直接咽下去;要是飞来一只蚊子,几十双手能跟打羽毛球似的,这儿拍那儿挡,闹得热火朝天。也正因如此,号房里干净得很,连只蚊虫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新犯进来了,流程跟林斌昨天在过渡号当新人时一模一样。高大的协调员朝那矮胖子抬了抬下巴:“全脱光。”
那男人哆哆嗦嗦的,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乖乖把身上扒得一丝不挂,按照吩咐蹲下跳了三下——都是老规矩了。完事站蹲厕上,舀着大水捅里的水洗澡,还是站在池边,一留凉水冲下去,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吱声。
洗完澡,号长一声“蹲下”,他立马乖乖蹲在地上。“哪里人?犯什么事进来的?”号长问道。“本地人,”他声音发颤,“开了家公司,才开一个多月就被端了。”
有人忍不住插了句:“开的啥公司?”“类似石油期货那种……”他嗫嚅着。旁边立马有人笑了:“嗨,不就是诈骗公司嘛!”号长又问:“你在里头干啥的?”他抬头瞥了眼众人,小声说:“总经理。”大伙儿顿时低笑起来,有人追问:“公司多大规模?”“有……有好几十个人。”他头埋得更低了。有人忍不住打趣:“这都什么年代了?原油期货这骗局不是好些年前就过时了吗,你怎么还敢干?”
那矮胖男人叹了口气,一脸懊悔:“谁说不是呢!好些年前,我们村里一群小伙子组团干这个,全混过关了,家里停的都是超跑,我当时也赚了不少。”他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不甘,“可耐不住有钱就好赌,最后输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就想重操旧业翻个本。哪想到现在警察这么厉害,跟从前完全不一样,刚开张一个多月就栽了!”
有人追问:“那你这趟骗了多少钱?”他咧嘴干笑两声:“没细算,十几二十万肯定有吧。”
这话刚落,就有人怼他:“别他妈得意,你这事儿,我给你判好了,15年左右没跑,在这儿慢慢熬吧!”还有人越说越气:“最烦你们这种骗老百姓钱的!要骗你找有钱人去啊,人家损失点不痛不痒;哪怕骗点官方的也行,偏逮着普通人家坑——缺德!”
号长脸色沉了沉,朝角落里喊了一声:“强奸犯,过来!”那男人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号长指了指新进来的矮胖子:“等下教他洗海山。”强奸犯脸上瞬间乐开了花——洗厕所的活总算不用干,下一步就能去洗碗了。
滚一边待着去诈骗犯,号长喊了一声,他就到一边靠墙脚的地方呆站着了。
号长拍了拍手,说道:“购物卡抓紧填完,既然笔都分下去了,想写信的抓紧写。”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去翻自己的收纳箱,掏出明信片,没有的就小声跟身边人借。老林也递过来一张给林斌,拍了拍胳膊:“写吧,给家里报个平安。”下次再能写信就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有总比没有强,万一能收到呢?也让家人知道你在这儿的情况,多一条念想,不是?”用明信片其实是有说道的——就那么短短几行字,审核起来省事儿,不用费功夫翻来覆去查。
大伙儿写的也都大同小异,不是报平安,就是让家里寄钱、催着请律师进来接见的话,没谁敢写多余的。写的多了审核不过也白写
所有写完的明信片,都得先交到号长手里过一遍,他审核完了才收下。等过个两三天民警收信的时候,他再把这一摞统一交上去。
大伙儿都忙着写明信片、填购物卡,老林低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林斌闲着没事,就靠在板床的墙根儿待着。
这时,那个吸贩毒的男人凑了过来,瞥了眼林斌手里空着的明信片:“你怎么不写?”“没什么必要。”林斌摇摇头,反问他,“你怎么不写?”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吸贩毒的,白粉鬼,家里早就不管我了,写了也白写,没用。”
林斌忍不住好奇:“你吸的啥毒品?”他说“一般就是冰毒,要么就是白粉,海洛因。”他说得轻描淡写。“吸了啥感觉?”林斌追问。“吸了冰毒就特别亢奋,想干啥都觉得有乐趣。”他回忆着,“比如你平时爱做卫生,吸了之后能乐呵呵擦一天地板,停不下来。”顿了顿,他又咧嘴笑:“我以前喜欢晚上溜达,有次吸完,在坟地上跳了一晚上,然后药劲一过,人就跟快死了一样,非常疲惫。要躺很久,才能慢慢恢复。他又补了句:“还有K粉,药性比冰毒弱不少,那玩意儿主要是助性的,可只要沾过一次,以后不吸这个,再过性生活就索然无味,一点劲儿都没有。”
林斌追问他:“那这玩意儿能戒得掉吗?”他嗤笑一声:“戒?怎么戒不掉?在这儿关几个月,啥瘾都给你磨没了。”
话锋一转,他眼神沉了沉:“可没用啊——出去只要看见别人吸,或者身边人一怂恿,自己那点念想一冒头,立马就复吸了,根本扛不住。”林斌接着问:“那你收入来源咋来?这玩意儿贵吗?”他点点头:“贵,看个人消费能力——有钱的都抽大麻,这些是最下层人吸的。没收入,只能以贩养吸呗。”
“我每次就带一两克,控制克数。从上家那拿的冰毒,用面粉稀释下,转手卖一点,自己留一点吸。”他说着挑眉,“这样量刑还短点,要是光吸不贩,刑反而更重。”
林斌瞪大了眼睛:“啥?光吸不放量刑更重?以贩养吸倒轻?还有这回事?”他嗤笑:“你不懂,现实就是这样。”没再跟他辩解,心里只觉得离谱。
时间过得飞快,墙上电子钟跳到九点,央视一套已经切换成了连续剧。这会儿大伙儿陆续从收纳箱里翻出点心,面包、饼干、方便面摆了不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老林递过来一包方便面,林斌连忙说“谢谢谢谢”——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学着别人的样子,跑到厕所边上的窗口,外面堆着一堆碗,是专门晚上吃点心用的。拆开泡面才发现没热水,只能学他们先把酱料包拿出来,往碗里倒冷水没过面饼,等着面慢慢泡软、浸得发烂,再把水倒进厕所,撒上调料包拌匀了吃。那口感硬邦邦的,这地方哪还顾的上什么口感,几口就扒拉完了。
舀了碗水漱了漱口,就回自己的铺位躺下了。转眼到了十点,电视突然自动关掉,号长喊了一声:“全部睡觉!”
墙上贴着张排班表,写了名字和时段,我扫了眼,好家伙,2点到4点是林斌的班。这会儿过道上的人终于能把棉被铺开——之前要留着走路没法铺,只能干坐着,现在总算能躺下了。
号长指了指还僵着的诈骗犯:“去那边拿床棉被,到最尾巴的空地躺着。”他乖乖照做,另一个人又打趣道:“把灯关一下。”诈骗犯愣了愣,到处找开关,可看守所的灯24小时亮着,压根没关灯的地方,大伙儿顿时笑作一团——这就是号里少有的小乐趣,逗新犯人找开关。
值班的人在号房一头一尾站好开始值班,所有人都规矩躺下。墙上的监规写得明明白白:睡觉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蒙头,不许两人同盖一床被子,狭小的号房里很快只剩均匀的呼吸声。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跟揣了块石头似的——管号民警到底到哪了?之前托人带的话,他有没有收到、有没有转达?越想越急躁,身下的板床硬邦邦的,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可林斌半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这些乱糟糟的念头。哪里有犯人睡觉打呼噜打得比较大声的,负责值班的人还要轻手轻脚的走到打呼噜的人面前,手拍一拍,等他呼噜声小一点了才会离开,不然呼噜太大声吵到别人。
这时看见一个矮小的值班的不知从哪掏出一件大衣穿上,手在肚子下方做前后动作,一会看他刚停,大个子协调一脸疑惑的走了过去,看了下地上了有一点湿湿的东西,趴在地上闻了闻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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