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日帖的雷霆手段,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肃清了王庭内部最主要的反对声音。敖钦势力土崩瓦解,其残部或逃或降,东海三部对草原盐业的垄断自此成为历史。乌维长老被圈禁,其影响力随着权力被剥夺而迅速萎缩,旧贵族们噤若寒蝉,再不敢明面上与王庭对抗。王庭内外,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紧绷着的平静。
在这平静之下,由京禧推动、勃日帖全力支持的西盐开发事宜,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被焚毁的货栈迅速重建,各部族承诺的物资也陆续运抵。巴图千夫长伤势在苏云朗与星娅的精心调理下逐渐好转,虽未能亲赴西面,但其麾下护盐卫的骨干已先行出发,与金铃的商队汇合,共同护卫那条连接着草原未来的盐路。
京禧的孕期已过了头三个月,胎象渐稳。勃日帖虽依旧紧张,但在医女的保证与京禧的坚持下,不再将她完全禁锢于凤栖苑内,允许她在天气晴好时,于苑内特定区域散步,只是青黛与墨离必定寸步不离,护卫之严密,连一只陌生的飞鸟都难以靠近。
这日,京禧披着一件银狐裘里子的月白斗篷,在秋澄与冬凝的陪伴下,于苑内那方已解冻的池塘边缓步而行。池水清澈,几尾锦鲤悠然游弋。她驻足池边,望着水中自己略显丰腴的倒影,手不自觉地抚上微隆的小腹,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这个孩子,比她预想的更早地改变了局势,也更深地牵动了她的心绪。
“殿下,西面有消息了。”顾知微的声音自身后轻轻响起,她手中捧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脸上带着难得的振奋之色。
京禧转过身,接过信笺。是金铃与西盐督运司联合发回的捷报。信中言明,首批开采、淘洗、晾晒的西盐已然成功产出!其色洁白如雪,质地纯净,远胜东海之盐。随信还附上了一小袋用油纸包裹严实的盐样。
冬凝连忙取来一个白玉小碟。京禧亲手将那雪白的盐粒倒入碟中,指尖捻起少许,置于舌尖品尝。一股纯粹而浓郁的咸鲜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毫无东海盐常带的苦涩与腥气。
“好盐!”京禧眼中闪过亮光,由衷赞道。她将盐碟递给顾知微与秋澄等人传看,众人皆面露喜色。
“金铃姑娘在信中还提到,”顾知微继续禀报,“首批精盐已由护盐卫护送,正在运回王庭的途中。她已按殿下先前指示,与沿途几个关键部落初步接触,许以未来盐利分成,彼等皆表示愿效忠王庭,拥护可敦。”
京禧微微颔首,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西盐的成功,不仅仅是打破垄断,更意味着一条由她亲手开辟、紧密连接王庭与西部部落的经济命脉已然成型。这将极大地增强勃日帖对草原各部的控制力,也让她这个提出并推动此策的可敦,拥有了无可撼动的功绩与威望。
“将此盐样,连同捷报,立刻呈报可汗。”京禧吩咐道,唇边噙着一丝清浅而真实的笑意。
当勃日帖看到那雪白晶莹的西盐,听闻首批盐货已在归途时,心中激荡难以言表。他大步来到凤栖苑,甚至顾不上宫人行礼,径直走到京禧面前,一把将她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吓得青黛差点拔刀。
“京禧!你看到了吗?我们的西盐!成了!”勃日帖朗声大笑,连日来因肃清反对势力而积攒的戾气一扫而空,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喜悦与骄傲,“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为草原带来了真正的希望!”
京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轻轻拍他的手臂:“快放我下来,像什么样子。”语气里却并无多少责怪。
勃日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依旧握着她的双手,目光灼灼,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待盐队归来,本王要在王庭举行最盛大的庆典,让所有部族首领都亲眼看看这雪白的西盐,让他们知道,跟随本王与可敦,才有肉吃,有盐尝!”
他看着她含笑的面容,因孕期而更显莹润柔和,心中爱意汹涌,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印下郑重一吻:“京禧,遇见你,是长生天赐予我勃日帖,最大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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