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幻音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与外界和迷踪区域的凶险压抑截然不同。
这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山谷盆地,天空虽然依旧被淡淡的、五彩斑斓的瘴气云层笼罩,投射下的光线显得有些迷蒙,但视野却开阔了许多。盆地中央,一座巨大的、仿佛被削平了峰顶的山峦巍然矗立,那便是此次“云巅之会”的举办地——聚仙台。
一条明显经过人工修缮、宽阔平整的石阶,如同天梯般,从众人脚下蜿蜒向上,直通那云雾缭绕的山顶平台。石阶两旁,不再是致命的毒瘴沼泽,而是相对正常的山林景象,奇花异草遍布,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度,比之外界高出数倍不止,虽然依旧夹杂着淡淡的瘴气,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已算是难得的福地。
“这里便是内谷了。”吴老指着那通往聚仙台的巨大石阶,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顺着这‘登仙阶’上去,便是聚仙台。到了那里,老夫的任务就算完成,之后是福是祸,就看各位自己的机缘和本事了。”
众人望着那高耸入云的聚仙台,眼神中都流露出激动、期待与一丝谨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叶辰目光扫过内谷环境,神识微微探出。他能感觉到,这整个内谷被一个巨大而古老的阵法笼罩着,正是这个阵法,一定程度上约束、净化了谷内的瘴气,并汇聚了地脉灵气,形成了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而那聚仙台,正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枢纽所在。布下此阵之人,修为境界恐怕远超筑基。
“有点意思,地球之上,竟也曾有过这般人物。”叶辰心中暗忖,对这“云巅之会”不由得更添了几分兴趣。
队伍沿着登仙阶向上行进。石阶上,已经能看到不少其他修行者的身影。有三五成群、穿着统一服饰的宗门子弟;有形单影只、气息隐晦的散修;也有像他们这样由引路人带来的小团体。众人彼此之间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偶尔有目光交汇,也迅速移开,气氛微妙而紧张。
叶辰这一行人,因为之前叶辰斩杀摄魂枭的余威,倒是无人敢轻易靠近或挑衅。蓝凤凰那一队人更是远远落在后面,不敢与他们并行。
登仙阶漫长,越往上走,灵气越发浓郁,甚至形成了淡淡的灵雾。行走其间,周身毛孔都仿佛在自主呼吸,让人心旷神怡。
约莫一炷香后,众人终于踏上了聚仙台的顶端。
平台极其广阔,足以容纳数千人。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岁月的痕迹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平台中央,矗立着几根残缺的、刻满玄奥符文的巨大石柱,似乎是某种古老祭坛的残留。此刻,平台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形形色色的修行者,人头攒动,却并不显得十分喧闹,大多都在低声交谈,或静坐调息。
平台的边缘,则自发形成了一些临时的交易区域。有人直接在地上铺块布,摆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矿石、形态奇特的草药、锈迹斑斑的古兵器、甚至还有一些被符箓封印着的、散发出微弱妖气的兽卵或材料。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鉴定议论声此起彼伏,显得颇为热闹。
“诸位,此地便是聚仙台。”吴老对叶辰等人拱了拱手,“老夫职责已尽,就此别过。若有需要,可凭之前给予的引路符,在谷内寻一处临时洞府歇脚。祝各位都能有所收获。”
说完,他也不多停留,身形一晃,便没入了人群之中,显然是去交接任务或是另有打算。
刀疤、剑客、贾胖子等人也纷纷对叶辰抱拳施礼,态度恭敬。经过一路同行,尤其是叶辰展现的实力,他们早已不敢有丝毫怠慢。
“叶前辈,我等先行一步,后会有期。”刀疤汉子声音粗犷却带着敬畏。
“叶前辈,若有所需,可来西南‘听雨阁’寻我。”剑客也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贾胖子更是递上一张做工精美的名片:“叶前辈,这是鄙人的联系方式,主要在江南一带做些小生意,前辈若有什么需要跑腿或搜集的,尽管吩咐。”
叶辰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他对这些人的示好并不在意,但也未拒人千里之外。修行路上,多些耳目渠道,并非坏事。
几人再次行礼后,便各自散开,融入了人群或走向了交易区。
那阴鸷青年深深地看了叶辰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带着护卫转身离开。
邋遢老道嘿嘿一笑,凑近叶辰低声道:“叶小友,老道我去碰碰运气,咱们拍卖会上再见。”说完,也晃悠着消失在人流中。
转眼间,就只剩下叶辰一人。
他并不在意,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整个聚仙台。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蔓延开来,感知着在场众人的修为气息和那些交易物品的能量波动。
在场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引气期,从初期到后期不等。筑基期的修士并不多,算上他,目前能感应到的只有寥寥七八位,大多隐藏在人群角落或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气息晦涩。其中有两股气息,甚至让他都感到一丝淡淡的威胁,恐怕已至筑基中期甚至后期。
“果然,地球的修行界,也并非全无高手。”叶辰心中了然。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交易区吸引。那里确实有不少好东西,虽然大多入不了他这位仙帝的法眼,但对他目前筑基初期的修为,还是有些助益。
他信步走向交易区。
摊位上的东西琳琅满目。有蕴含精纯金灵气的“太白精金”碎屑,虽然远不如他之前得到的那个块头大,但聊胜于无;有年份接近百年的“赤阳草”,是炼制某些火属性丹药的辅料;还有一些刻画着粗浅防御或攻击阵法的“法器”,威力勉强堪比低阶术法。
叶辰走走停停,偶尔会蹲下身,拿起某块矿石或药材仔细感应。他出手买下了一些蕴含五行灵气的材料,主要是为了补充五行衍天诀的修炼,以及尝试炼制一些简单的阵旗或符箓。交易用的是一种名为“灵晶”的、蕴含精纯灵气的晶体,这是修行界的硬通货,周天豪早已为他准备了一些。
他的年轻和看似普通的修为,起初引起了一些摊主的轻视,但当他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丝筑基期的气息,或者精准地道出某样物品的来历和特性后,那些摊主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不敢有丝毫欺瞒。
正当叶辰在一个摊位前,看着一株被封印在玉盒中、通体冰蓝、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玄冰莲”时,一个略带惊讶和傲慢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咦?这株寒玉莲品相不错,本少爷要了!”
叶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锦袍、面色倨傲、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哥,在几名气息不弱的随从簇拥下走了过来。这公子哥修为在引气后期,眼神轻浮,目光扫过叶辰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那摊主是个精瘦的老者,见状连忙赔笑:“这位公子,实在抱歉,这株‘玄冰莲’已经被这位前辈看上了。”
那公子哥闻言,眉头一挑,这才正眼看向叶辰,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前辈?就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配称前辈?小子,这寒玉莲本少爷看上了,你出个价吧,我多给你一成,让给我。”
他语气施舍,仿佛给了叶辰天大的面子。
叶辰眼皮都未抬一下,对那摊主平静道:“这玄冰莲,我要了。多少灵晶?”
摊主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那公子哥,又看了看气息深不可测的叶辰,一咬牙,报了个价格:“三百下品灵晶。”
叶辰直接取出一个装着灵晶的袋子,就要递过去。
“慢着!”那公子哥脸色一沉,折扇“啪”地合上,指着叶辰,“小子,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这莲花我要了!我出三百五十灵晶!”
叶辰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公子哥,目光平静无波:“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先来后到?”公子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在这聚仙台,实力就是规矩!我乃陇西李家的李晟!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小子,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否则,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陇西李家?叶辰搜索了一下冷凝霜或周天豪提供的信息,似乎是个传承久远的修行世家,实力不弱,族中有筑基期修士坐镇。
见叶辰沉默,李晟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对摊主喝道:“老头,把莲花给我包起来!”
摊主脸色发苦,两边都不敢得罪。
就在这时,叶辰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出四百灵晶。”
李晟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敢跟我抢?!五百灵晶!”
“六百。”叶辰眼皮都不眨一下。
“七百!”
“八百。”
“一……一千!”李晟脸色涨红,这个价格已经远超这株玄冰莲的实际价值了。他虽然是李家少爷,但能动用的灵晶也有限。
叶辰终于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一千一百。”
轻飘飘的数字,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李晟心上。他身边的一个随从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少爷,算了,一株寒玉莲而已,不值这个价,家族长老知道了……”
李晟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叶辰,眼中满是怨毒。他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充满了讥讽,这让他这个一向骄纵的世家子如何能忍?
“好!好!小子,你有种!”李晟咬牙切齿,“这莲花让给你了!不过,我记住你了!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还能这么嚣张!我们走!”
他撂下狠话,带着随从悻悻离去。
叶辰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平静地支付了一千一百下品灵晶,将那株玄冰莲收入储物玉扳指中。这玄冰莲对他修炼水系法术或炼制某些丹药有些用处,多花点灵晶无所谓,他懒得与这种纨绔子弟多做纠缠。
周围的修士见状,看向叶辰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和忌惮。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上千灵晶,并且丝毫不惧陇西李家名头的人,绝非等闲。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叶辰的兴致,他继续在交易区闲逛,又收获了几样不错的材料。
就在他准备离开交易区,去找个地方静坐,等待即将开始的拍卖会时,他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丹田内液态真元都微微悸动的特殊波动。
那波动,来自聚仙台边缘,一个最不起眼的、由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灰衣人摆的摊位。
叶辰脚步一顿,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这是……空间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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