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院门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京兆府的周捕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
他久在京城当差,深知权贵倾轧的凶险,此案涉及王府郡主与宰辅公子,一个处理不当便是灭顶之灾。
有人主动认罪,而且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商贾”身份,这无疑是眼下最能控制事态、避免当场冲突激化的方式。
他心中迅速权衡,片刻后,沉声对手下吩咐道:“将认罪之人带走,仔细看管!不得怠慢!”
随即又转向宰辅府的那位队长:“王公子……的遗体,烦请贵府自行护送回府。此间情形,本捕头会如实禀明京兆尹大人。”
那宰辅府队长脸色铁青,但周捕头代表的是京兆府,程序上并无不妥,他只能咬牙应下,指挥手下入内收殓王腾的尸体。
两名京兆府的衙役上前,给陈宇套上轻便的锁链。
陈宇神色平静,并未反抗,只是在被带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被小柔搀扶着、脸色苍白的萧云依,递过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周捕头!”萧云澈上前一步,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属于王府世子的威势,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尤其是那些竖着耳朵的宰辅府兵:
“此人乃我阿姐的救命恩人!京兆府素来以法度严明着称,若让我知道有人敢在狱中动用私刑,屈打成招,我肃王府绝不会坐视不理!届时,我父王必当亲至京兆尹衙门,好生‘说道说道’!”
这话,既是说给周捕头听,更是说给即将闻讯而来的宰辅府听的警告。
周捕头面色不变,拱手道:“世子殿下放心,京兆府办案,自有法度。”
说罢,便带着陈宇和一干衙役,分开人群离去。
眼见陈宇被带走,萧云依强撑的精神仿佛被抽走,身子晃了晃。小柔连忙用力扶住。
萧云依抓住弟弟的胳膊,急声道:“澈儿,我们速回王府!去找父王!”
萧云澈重重点头,狠狠瞪了那些宰辅府兵一眼,护着姐姐和小柔,与赵虎等人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虎落在最后,看着陈宇被带走的方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满是焦灼。
他知道,此刻自己留下也无用,世子郡主回王府求救是正理,而他,必须去做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宅院,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疾步而去。
宰辅府,正堂。
昔日门庭若市、象征着权势巅峰的宰辅府正堂,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悲恸和难以置信的死寂之中。
王腾的尸身被白布覆盖,安置在堂中。
王母扑在儿子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几近昏厥:“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是哪个天杀的啊……”
宰辅王崇明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听着心腹管家颤抖着汇报完梨花巷发生的一切,包括王腾如何设计掳人,那“许仕林”如何闯入、杀人……
“糊涂!” 王崇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
他心中又痛又怒,痛的是嫡子惨死,怒的是儿子竟如此沉不住气,为了一个女人行此险招,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腾儿……待为父大事已成,这天下美人,乃至那萧云依,又何愁不能……唉!”
他心中暗叹,但丧子之痛瞬间压过了算计,一股暴戾的杀意汹涌而起。
尤其是听到“许仕林”这个名字,想到儿子竟是死在一个卑贱商贾之手,王崇明的怒火彻底爆发,猛地一拳砸在紫檀木的太师椅扶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许仕林!一个区区商贾,蝼蚁般的东西,竟敢害我儿性命!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诛其九族!”
他霍然起身,因愤怒而微微喘息,眼中寒光四射:“备车!去京兆府!”
他倒要看看,京兆尹敢不敢包庇这个杀人凶犯!他要亲自去施压,必须让那许仕林以最痛苦的方式偿命!
肃王府,正厅。
气氛同样凝重。肃王萧景澜端坐主位,听着儿子萧云澈和丫鬟小柔你一言我一语,带着后怕和愤怒将事情经过说完。
当听到女儿竟被王腾设计掳至私宅意图不轨时,这位一向沉稳的亲王脸上也笼罩了一层寒霜。
“……父王,事情就是这样。若非许先生及时赶到,阿姐她……”萧云澈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小柔也哭着补充道:“王爷,小姐受了极大的惊吓,那王腾……简直禽兽不如!”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但眼神倔强的萧云依,忽然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肃王面前。
“依儿?”萧景澜一怔。
“父王”,萧云依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语气坚定:
“女儿恳求父王,救救许先生!今日若无他舍命相救,女儿恐已遭毒手,名节尽毁!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更是因救女儿才惹下这杀身之祸!求父王出手!”
萧云澈和小柔见状,也立刻跟着跪下:“求父王(王爷)救救许先生!”
萧景澜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女和忠仆,尤其是女儿那从未有过的哀恳眼神,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王腾竟敢如此欺辱他的女儿,这已不仅仅是小辈间的胡闹,而是对肃王府威严的严重挑衅!
更何况,王腾此举,其父王崇明是否知情?背后是否另有深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沉声道:“都起来吧。”
他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萧云依身上,“此事,我肃王府绝不会坐视不理。备车!本王要亲自去京兆府走一遭!”
他倒要看看,京兆尹如何处置此事,更要看看,他王崇明想怎样!
顺风快递,京城总店后堂。
赵虎几乎是冲进来的,气息未匀便将梨花巷发生的一切急急道出。孙掌柜听完,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瞬间煞白。
“东家……东家他杀了王腾?!”
孙掌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宰辅之子!那是何等权势滔天的人物?东家此举,简直是捅破了天!顺风信驿这点基业,在宰辅府面前,如同蝼蚁般不堪一击。
他急得在狭小的后堂内来回踱步,额头冷汗涔涔。
京城水深,他深知权贵的手段,东家入了京兆府大牢,只怕是凶多吉少。
必须想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商业上的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
忽然,孙掌柜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快步走到内室,从一个隐秘的匣子里取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着“SF”字样和特殊纹路的令牌,郑重地递给赵虎。
“赵虎兄弟!”孙掌柜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你拿上这枚令牌,骑上我们信驿最快的马,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回南边去!沿途经过任何有顺风快递标记的据点,亮出令牌,换马不换人,务必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陆青山陆校尉!将东家在京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他!快!现在就走,一刻也不能耽搁!”
赵虎接过令牌,触手冰凉,却仿佛有千钧重。
他重重抱拳,虎目含泪:“孙掌柜放心!我就算跑死马,累死自己,也一定把消息送到!”
说完,他再不犹豫,转身冲出后堂,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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