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王小洋正跟几个小弟在小酒馆里吹牛,唾沫横飞地谋划着怎么把夏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她跪下来叫爷爷。
“……我跟你们说,对付这种女学生,就得来点狠的!让她知道,京城不是她家那个穷山沟,不是读了几天书就能横着走的地方!”他把搪瓷缸子往桌上重重一顿,酒沫溅了出来。
一个小弟谄媚地笑着:“王哥说的是!那小娘们儿就是欠教训!”
“等把她收拾了,林薇她哥也该露面了。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王小洋眼里闪着凶光,仿佛已经看到夏缘和林薇哭着求饶的模样,心里那口恶气总算顺了点。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帘“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一个小矮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
“王……王哥!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小洋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骂道:“嚎什么丧呢?天塌下来了?”
“天……天真的要塌了!”小矮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腔都出来了,“王哥,兰姐……兰姐她……”
听到姐姐的名字,王小洋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我姐怎么了?你他妈给老子说明白!”
“兰姐在西边仓库……被人堵了!工商和公安的人都去了!把仓库给抄了!”小矮子终于把话说顺了,“好多东西!电视机、录音机……全被拉走了!兰姐……兰姐也被带走了!”
王小洋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西边仓库?那不是……
他猛地站起来,凳子被带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酒馆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那个仓库是王兰的命根子,也是他王小洋作威作福的底气来源。他那个在商业局当科长的姐夫董兴国,利用职务之便,弄到不少市面上紧俏的商品批条。王兰再通过自己的关系网,从南边搞来一些“水货”,混在里面一起倒卖。这几年,他们靠这个发了一大笔横财。王小洋在外面混的开销,摆平事情的钞票,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此。这事儿做得极为隐秘,只有几个核心的人知道。怎么会突然被抄了?还是工商和公安联合行动?这明摆着是被人盯上了,而且是往死里整!
“不可能……”王小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怎么会……”
小矮子喘着气,又抛出一个更惊悚的消息:“王哥,我听人说……说抄仓库的时候,兰姐不是一个人在……她跟……跟一个男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王小洋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得铁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栽倒。他姐夫董兴国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在单位里也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这几年王兰愈发骄横,董兴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的就是家宅安宁。可如今,不仅是经济问题,还搭上了男女作风问题,两顶大帽子扣下来,董兴国不疯才怪!
果然,还不等王小洋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姐夫董兴国的电话就追到了酒馆。电话是酒馆老板叫王小洋接的。他握着冰凉的话筒,手心全是冷汗,战战兢兢道:“喂,姐夫……”
“我草你妈的王小洋!”电话那头传来董兴国前所未有的暴怒嘶吼,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你们王家是不是想害死我?!啊?!你他妈现在立刻给老子滚!以后别再让我在京城看见你!你姐那个贱人,老子要跟她离婚!你们王家的事,以后跟我们钱家没有半点关系!听见没有!”
“嘟……嘟……嘟……”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王小洋僵在原地,如坠冰窟。全完了!靠山山倒,靠树树跑。他最大的靠山,他姐夫,在第一时间就跟他,跟整个王家做了切割。那个仓库被抄,意味着财路断了;而董兴国的这个电话,则意味着他的权势,他在京城横着走的资格,彻底被剥夺了。他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王哥”,他被打回了原形,成了一个无权无钱的街溜子。
“王哥?王哥?”旁边的小弟小心翼翼地叫他。
王小洋猛地回神,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他一把抓住小矮子的衣领,嘶吼道:“是谁?!到底是谁干的?!给老子查!!”他想不通,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突然败露?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捅刀子!是生意上的对手?还是……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个女学生!夏缘!是她!一定是她!他前脚刚要去收拾她,后脚家里就起火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万一她认识什么大人物呢?比如,能把状告到他姐夫单位的纪委那里去的大人物?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在王小洋心里疯狂滋长。仇恨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把所有的怨气和绝望,都归结到了那个叫夏缘的女孩身上。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敢再去找夏缘的麻烦。他姐夫那句“别再让我在京城看见你”像一道催命符,让他浑身发冷。他知道,他必须马上消失。
“妈的……”王小洋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瞬间血肉模糊。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小弟们已经开始变化的眼神,心中一片悲凉。树倒猢狲散,他明白,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王小洋的消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只在广播学院的水面上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生活一如既往。上课,去图书馆,在食堂排队打饭。
林薇是少数能清晰感受到变化的人。那些曾经隔三差五就来宿舍楼下堵她,阴阳怪气催债的小混混,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世界清静了,但她的心,依旧悬着。
她找到夏缘,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藏不住的忧虑。
“夏缘,那些人……好像不来了。”她压低声音,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是吗?”夏缘正坐在桌前,用一支英雄牌钢笔在稿纸上写着什么,闻言只是淡淡抬了下眼皮,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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