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缘慢慢地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推开窗。夜风夹杂着山野的凉意,吹在她滚烫的脸上。
她看着那架军用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腾空而起,变成夜空中一个微小的红点,最终消失不见。他们带走了陶斯民,也带走了她欠下的那笔债。不,债还在,只是他们不给她偿还的机会。他们要让她背负着这份罪,永远无法弥补地愧疚一辈子。
夏缘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牙齿紧咬嘴唇,渗出丝丝血迹。她不认,这份由他们单方面宣判的“罪名”,她不认。陶斯民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他的命,她自己来还。他的康复,她来负责。跟他们陶家,跟她宋佳佳,都没有关系。这是她和陶斯民之间,两个人的事。
夏缘的眼神,在深沉的夜色里,一点点变得坚硬、锐利,像一把淬了火的刀。她转身,找到了还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摄影师老钱。
“钱哥,摄制组的工作暂时中止。所有人的误工费、补偿,我来出。”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说完,她又对一旁的阿渊说:“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省城,再飞去京城。”
阿渊有些不解道:“老板,你……你还去京城干什么?陶家那个态度……”
“我去救人。”夏缘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他们不让我救,我就偏要救。我要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让他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在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宣战,“陶斯民信我的价值。我就要让他亲眼看到,他的选择,没有错。”
当天晚上,夏缘一行赶到了省城。阿渊动用“陨七”的关系包下一架飞机飞往京城。
飞机在夜空中穿行,引擎的低吼是唯一的背景音。夏缘靠在舷窗上,窗外的黑暗深不见底,像极了陶家人的眼睛。她没有哭。那一巴掌打在脸上,更像是打在她的心上,把所有柔软的情绪都打得粉碎,只剩下坚硬冰冷的内核。刘奕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厌恶的表情,都像是在她身上贴标签——忘恩负义、痴心妄想、罪魁祸首。
他们想用愧疚这根看不见的绳索,捆住她一辈子。她偏不。陶斯民是为了救她才躺在那里的。这份情,这份债,只有她能还,也必须由她来还。这不是一个姿态,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她必须赢下的,关于尊严和资格的战争。
夏缘闭上眼,脑中飞速运转。京城,协和医院,以陶家的级别,陶斯民一定会被送进那里。刘奕英和宋佳佳会像两尊门神,把所有入口都堵死。硬闯,是最愚蠢的办法。她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凌驾于刘奕英的权势和宋佳佳的“未婚妻”名分之上的钥匙。这把钥匙,不是人情,不是哀求,是权威,是绝对的、不容置喙的医学权威。
凌晨,飞机降落在京城。寒气扑面而来,夏缘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没有片刻停留,直接驱车奔赴那座戒备森严的医院。
结果不出所料。她被拦在了大门外。哨兵的表情客气而坚决,重复着官方说辞:“同志,没有家属的许可,任何人不能探视。”
就在她准备离开,另寻他法时,一个身影从住院部大楼里走了出来,是宋佳佳。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只是眼眶微红,看起来憔悴又动人。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看到夏缘的瞬间,那份精心伪装的楚楚可怜立刻被尖锐的怨毒刺破。
“你还敢来?”宋佳佳快步走到夏缘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夏缘,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斯民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夏缘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明明心虚,却要拼命扮演胜利者的模样。
“陶斯民怎么样了?”夏缘问,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平静彻底激怒了宋佳佳。她最恨夏缘这副永远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仿佛自己的所有歇斯底里都是一场笑话。
“他怎么样轮得到你来问吗?”宋佳佳冷笑,刻意挺直了腰背,炫耀般地晃了晃手里的保温壶,“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会照顾他。刘阿姨说了,从今往后,不想再在斯民身边看到任何不三不四的人。你听懂了吗?滚!”
夏缘的目光越过她,望向灯火通明的住院大楼,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宋佳佳最敏感的神经。
“宋佳佳,”夏缘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真的以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守在他床边,他就是你的了吗?”
她上前一步,凑到宋佳佳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个男人如果爱你,就算你远在天边,他的心也在你这里。如果他不爱你,就算你睡在他枕边,他梦里的,也是别人。”
宋佳佳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夏缘不再看她,转身就走,决绝得像来时一样。她走到一个僻静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导师蒋松图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蒋教授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哪位?”
“蒋教授,是我,夏缘。这么晚打扰您,非常抱歉。”夏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焦急和颤抖,“我……我有一个朋友,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情况很危急。我想请您帮个忙,您知不知道全国最好的骨科和神经外科专家是谁?无论如何,我想请他来救我的朋友,所有的费用和人情,都由我来承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蒋松图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这个一向沉稳得不像话的学生,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你别急,”蒋教授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想想……有一个人。顾魏璋。当年圣心医院骨科的第一把刀,天才中的天才。可惜……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现在在和平里一家街道医院里。脾气古怪,轻易不出手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重生一九七八:从村姑到时代巨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