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寂灭海眼那粘稠黑暗的海水,重新感受到外界(尽管依旧昏暗)的光线与流动的空气时,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海眼之外的海域依旧死寂,但那种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存在”本源的归墟力场已然大大减弱。
众人悬浮在半空,回望下方那如同墨色巨瞳般缓缓旋转的恐怖漩涡,心有余悸。
“总算是出来了……”庞罡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那鬼地方,再多待几天,老子感觉自己都要变成石头了。”
钱多多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她作为阵法师,对能量和环境最为敏感:“寂灭海眼的归墟力场虽然减弱,但其影响范围似乎比我们进来时更广了,边缘地带的空间结构也变得更加不稳定。”
星河道人神色凝重地点头:“归墟之钥虽毁,但归墟之眼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此界法则的持续侵蚀。我们必须加快动作了。”他看向李观,“小友,接下来你们准备前往何处寻找那‘秩序之源’?”
李观闭目凝神,全力催动“归墟感知”与系统的高级扫描功能,同时尝试引动灵魂深处那陷入休眠的“秩序火种”余烬,去捕捉冥冥中可能与“秩序”相关的波动。
【环境扫描中……过滤归墟背景干扰……检索特殊能量频谱……】
【检测到微弱“秩序侧”共鸣信号!方位:西北方向,距离极远,信号源穿透多重空间壁垒,强度等级:低(但本质极高)。】
【信号特征分析:与“秩序火种”存在3.7%近似性,疑似同源高位格造物或遗迹散发的波动。】
【正在尝试进行初步定位与路径推演……受到未知空间迷雾干扰,推演进度缓慢。】
西北方向!而且信号本质极高!
李观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虽然信号微弱且遥远,但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西北方向。”李观指向天边,“系统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秩序共鸣,来源不明,但位阶很高。我们需要前往查探。”
“西北……”周衍闻言,强撑着取出他那布满裂痕的星盘,注入微弱的灵力推演起来,片刻后,他眉头紧锁,“星象混沌,天机遮蔽……西北方向对应‘万古荒原’与‘坠星海’的交界地带,那里是已知的法则混乱区,空间折叠现象严重,自古便是绝地,少有生灵能深入并返回。古籍中对其记载也语焉不详,只提及曾有‘不属于此世之光’坠落的传说。”
“绝地……不属于此世之光……”凤清儿沉吟片刻,看向李观,“这与你感知到的‘秩序共鸣’或许有所关联。天凤一族的古老传承中,亦有模糊记载,提及在极其久远的时代,曾有域外流光划破天际,坠落于西北荒芜之地,其光至纯至净,驱散邪祟,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片区域的时空紊乱。”
线索串联起来,指向性更加明确。那“秩序之源”极有可能与上古坠落的“域外流光”有关。
“既是绝地,更是希望所在。”李观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必须去。”
星河道人颔首:“既然如此,我等便在此别过。盟会需要稳定后方,并全力搜集关于‘万古荒原’和‘坠星海’的一切信息,及时与你互通有无。”他取出几枚特制的、闪烁着稳固星光的传讯玉符递给李观,“这是以周天星辰之力炼制的‘星桥符’,即便在空间混乱区域,也有较大几率保持短时通讯,小心保管。”
凤清儿也赠予了一根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凤羽:“此羽蕴含我一道本命离火,关键时刻或可助你破除迷障,亦能作为信物,寻求可能存在于那片区域的我族古老支脉的帮助。”
“多谢两位前辈。”李观郑重接过。
没有过多的告别,星河道人、凤清儿与天机阁、天凤族的长老化作流光,朝着凌云渡方向疾驰而去,他们肩上的担子同样沉重。
现场只剩下李观和他的核心小队:林雪、庞罡、孙皓、赵铁、钱多多、沐雨晴,以及伤势未愈但坚持同行的周衍。
“兄弟们,”李观目光扫过每一张坚定而熟悉的面孔,“前路未知,凶险莫测,或许比寂灭海眼更加艰难。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嘿,李老大,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庞罡一拍胸脯,“刀山火海,俺庞罡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林雪冰眸坚定:“你的道,便是我们的道。”
孙皓、赵铁沉默点头,战意盎然。
钱多多晃了晃手中的新阵盘:“正好试试我刚琢磨出来的‘定空阵’能不能扛住空间折叠!”
沐雨晴温婉一笑:“我会尽全力护大家周全。”
周衍深吸一口气:“虽力有未逮,愿以残躯,略尽推算之责。”
看着毫无退缩之意的同伴,李观心中暖流涌过,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便出发,目标——西北万古荒原!”
他心念一动,全新的“寂序之力”缓缓流淌周身,并未散发出强大威压,却自然而然地抚平了周围细微的空间涟漪,使得他身周的空间变得异常稳固。他尝试着将这股力量延伸出去,包裹住小队众人。
顿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平静”感,外界的混乱能量与潜在的空间撕扯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飞行时对灵力的消耗也降低了不少。
“这是……寂序之力的效果?”林雪感受最明显,她的冰系灵力原本在此地有些滞涩,此刻却运转流畅了许多。
“嗯,初步应用,可以一定程度上稳定周遭环境,降低消耗。”李观解释道,同时沟通系统,“系统,持续锁定秩序共鸣信号,规划前往西北万古荒原的最优路径,实时监测环境变化及潜在风险。”
【指令确认。已建立持续追踪任务“寻找秩序之源”。路径规划中,优先选择空间相对稳定走廊……警告:预计路径将穿越三处已知高风险区域(“虚空裂谷”、“噬魂雾海”、“法则乱流带”),需提前做好准备。】
【环境监控已提升至最高优先级。】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系统的辅助,李观心中稍定。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周身灰白色流光微闪,率先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异常沉稳的遁光,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林雪等人紧随其后,八道身影如同划破昏沉天际的利箭,义无反顾地投向了那片连古籍都记载不详的未知绝地。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下方寂灭海眼的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虚空微微扭曲,一个模糊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身影悄然浮现,它望了一眼李观等人消失的方向,又缓缓沉入了黑暗的海水之中,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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