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站在门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她月白色的裙摆上,勾勒出清冷修长的轮廓。她语气平静无波,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可那句“交易会好玩吗?”,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沈墨心里,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他知道了!她竟然全都知道!之前的“软禁”看似宽松,实则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默许他拿走天衍令牌,也根本不是信任,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考验!自己从离开迎仙阁到交易会,再到用令牌退敌,恐怕每一步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沈墨的心脏疯狂跳动,像要撞碎胸腔,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绝不能承认真实目的!一旦暴露对污染、对上古符文的关注,柳如眉必然会起疑心,甚至可能将他与“邪修”联系起来。他迅速调整表情,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被抓包的窘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颤抖:“仙…仙子恕罪!弟子…弟子不是故意违抗命令的!只是听闻交易会有能治疗旧伤的断续草,想着能缓解身上的伤痛,日后修炼也能更专心,一时鬼迷心窍,才偷偷溜出去…绝无其他意图!请仙子责罚!”
他再次祭出“旧伤”和“贪图小利”的借口,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有小聪明、却格局低下、只看重眼前利益的普通杂役——这种人设最安全,既不会引起过度关注,也符合他“杂役”的身份。
柳如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表演”。那双清冷的眸子像两口深潭,仿佛能洞穿人心,将他所有的伪装都看得一清二楚。过了片刻,她才缓缓走进房间,脚步轻盈,裙摆扫过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她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木板床、缺了角的桌子,最后落在沈墨低垂的头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沈墨依言抬头,刻意让眼神里充满“恰到好处”的恐惧和哀求,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显得格外可怜。
“你倒是每次都能给我‘惊喜’。”柳如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黑瘴谷遇袭,你能‘侥幸’活命,还能用不知名的‘土方’救下我天衍宗弟子;被执法堂刁难,你又能‘恰好’拿出天衍令牌解围;如今被软禁,还能悄无声息地溜出去,甚至敢在交易会上出头。沈石,你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沈墨的心上。他知道,柳如眉的怀疑已经积累到了顶点,这些“巧合”加在一起,早已超出了“运气好”的范畴。他不敢反驳,只能继续装傻,身体抖得更厉害,声音带着哭腔:“弟子…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让弟子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弟子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好好活下去,治好伤,能有机会报答仙子的救命之恩…”
“呵。”柳如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转过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夜风带着秋凉吹进来,吹动她的发丝。她看着外面清墟宗的夜景——远处的阁楼亮着零星的灯火,巡夜弟子的身影在回廊间穿梭,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王长老明日出关。”
沈墨心中一震!王长老要出来了!他之前一直称病不出,显然是在避风头,如今突然出关,必然是有了应对之策。而柳如眉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用意不言而喻——摊牌的时刻,即将来临!
“本使会将黑瘴谷所见,以及从执法堂账簿中找到的‘证据’,当面呈予清墟宗宗主和王长老。”柳如眉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作为黑瘴谷事件的‘重要证人’,需要在场陈述当时的所见所闻。记住,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许隐瞒,也不许编造。”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沈墨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深意:“天衍宗行事,只问真相。只要你所言属实,能帮本使查清污染背后的关联,无人能动你分毫——包括王长老。”
这是承诺,也是最后的警告,更是赤裸裸的利用。柳如眉需要他这个“证人”,来坐实王长老与污染势力勾结的罪证;而他,则被彻底绑上了天衍宗的战车,再无退路——要么帮柳如眉扳倒王长老,要么被王长老灭口,甚至可能被柳如眉当作“弃子”牺牲。
沈墨低下头,掩去眼中复杂的神色——有不甘,有警惕,还有一丝冷静的判断。他清楚,柳如眉保他,绝非出于正义或同情,只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一旦他失去价值,或者所言不能让她满意,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而王长老那边,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明日的对峙,根本不是简单的“作证”,而是一场凶险万分的鸿门宴。而他,就是宴席上那道最危险的“菜”,随时可能被吞噬。
“弟子…弟子明白!定当如实禀报,绝不敢有半分隐瞒!”沈墨恭声道,声音依旧带着怯懦,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对策。
柳如眉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随后,她转身走向门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轻轻关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却在房间里留下了一股淡淡的冷香,也隔开了两个看似相近、实则遥远的世界。
沈墨缓缓站起身,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贴在衣服上,冰凉刺骨。他走到窗边,看着柳如眉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眼神逐渐从“怯懦”变得冰冷而坚定。
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柳如眉身上!她的承诺像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崩塌。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找到能自保的筹码!
他摸了摸袖中的储物袋,指尖触到了天衍令牌的冰凉、留影玉残片的温润,还有那几张“圣光祛邪符文”的粗糙——这些,或许就是他在明日鸿门宴上,能扭转局面的变数。
夜渐渐深了,迎仙阁外的巡夜声越来越远。沈墨坐在桌前,没有点灯,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中,一遍遍梳理着黑瘴谷的细节、王长老的破绽,以及柳如眉可能的后手。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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