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轿车刚拐进老旧居民楼的巷子,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穿碎花裙的妇女扒着车窗往外看,手指在布满划痕的玻璃上点了点:“就前面那栋红砖墙的,二楼。”
“你对他家很熟悉吗?”许光建笑了笑问。
“以前是老邻居呢。”碎花裙妇女也咯噔笑了一声,“现在都搬到别墅去了,他家也一样,只是李大爷老俩口舍不得老房子。”
许光建把车停在楼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刚拉上手刹,后座的老头就急着推开车门。青年在他怀里缩了缩,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黏在皮肤上,运动服后背洇出片深色的汗渍。
“慢点,台阶滑。”许光建绕到后面,伸手托住青年的腰,指尖触到他僵硬的肌肉,能清晰感觉到皮下那团黑气正微微搏动。
“到这里,委屈您了许医生。”老头佝偻着背,说话时腰弯得更厉害了。
楼道里堆着杂物,腌菜坛子的酸气混着垃圾桶的馊味扑面而来,墙面上布满孩童的涂鸦,楼梯扶手的漆皮一碰就往下掉渣。
爬到三楼时,老头已经喘得说不出话,用袖子抹着满脸的汗。青年的奶奶早候在门口,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厂服。
眼里的红血丝像蜘蛛网似的,看见许光建就往屋里拽:“快请进快请进,我这就给您倒水!”
屋里陈设简单,老式组合柜上摆着青年踢足球时得的奖杯,玻璃罩上落着层薄灰。
沙发上铺着块塑料布,边缘卷了角,青年被放在上面时,弹簧发出“吱呀”的哀鸣。
穿碎花裙的妇女把菜篮子往茶几上一放,西红柿滚出来撞到暖水瓶,发出“咚”的轻响。
“他爸妈忙着生意,孩子从小一直跟我们。”青年奶奶搓着手,声音发颤,“您看这……要不我先去楼下买点水果?”
“不用,我忙活呢。”许光建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木箱子,金环的头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打开箱子的瞬间,青年奶奶“呀”地低呼一声——那些银针在暗处闪着寒光,比医院消毒室里的针头看着更吓人。
“这就……要扎针?”她往后退了半步,撞到身后的小板凳,“不先量量血压?我家有电子血压计……”
“没必要。”许光建让青年侧趴在沙发上,掀起他的衣服。他天目自开,明显看到青年的后背上的淤青比在医院时更明显,像块发乌的胎记,黑气在皮肤下游走,像条不安分的小蛇。
他捏起根银针,在青年奶奶递来的酒精棉上擦了擦——这是他第一次用别人家里施针时用消毒用品,怕他们担心。
银针刺入的瞬间,青年猛地绷紧了身子,指节抠进沙发垫的破洞里。“放松。”
许光建的声音平稳得像古井,手腕轻旋,针尖在皮下微微颤动。他能感觉到那团黑气被针尖挑动,正顺着经络慢慢散开。
穿碎花裙的妇女看得直咂舌,掏出手机对着施针的手录视频,嘴里小声嘀咕:“我侄儿要是能这样,我嫂子能给您磕三个响头。”
青年奶奶站在旁边,手紧紧攥着衣角,“要是给我孙子治好了,我儿子一定重金感谢你。”
当第七根针扎下去时,青年忽然“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奇怪的舒泰。
许光建眼角余光瞥见他后颈的肌肉放松了些,指尖在最下面那根针尾轻轻一弹,银针发出“嗡嗡”的轻颤。
“热……“青年趴在沙发上,不自觉的说,”……又冰凉。”
“有这种感觉就很好。”许光建安慰说。
许光建天目看到,那团黑气顺着针尾往上冒,在灯光下像缕青烟,碰到窗户玻璃就散了。
又过了十分钟……
“好了。”许光建拔针的速度极快,青年奶奶还没反应过来,那些银针已经回到木箱子里。
她刚要递过创可贴,就见针孔处连点血珠都没有,只有淡淡的红痕,像被蚊子叮过。
“试试动动腿。”许光建往青年腿上盖了条薄毯。青年迟疑着屈起膝盖,沙发弹簧又“吱呀”响了一声——这次是因为他的动作,不是因为体重。
“能……能动了?”青年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伸手去摸儿子的腿,指尖刚碰到裤管就缩了回来,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老头在一旁直抹眼泪,浑浊的泪珠砸在塑料布上,晕出小小的湿痕。
许光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的褐色粉末散发出艾草和当归的混合气味。
“冲半碗温水喝。”他把纸包递给青年奶奶,“喝下去气血能顺快点。”
青年捏着鼻子灌药时,穿碎花裙的妇女忽然拍了下大腿:“我得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与侄儿在家等着!”
她跑到楼道里打电话,声音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你别管治了多久!这可是能让瘫子站起来的神医!”
又十分钟,青年在许光建的搀扶下试着坐直身体。他的腿还在打颤,但脚底板能感觉到地板的冰凉了。
“来,试着站站。”许光建松开手,退到两步开外。
青年双手撑着沙发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第一次起身时膝盖一软,重重坐回沙发,发出“砰”的闷响。
青年奶奶“哎哟”一声就要去扶,被许光建按住了:“让他自己来,得找回对腿的感觉。”
第二次尝试时,青年的呼吸变得悠长。他深吸一口气,腰腹用力,竟然真的站直了!虽然像株被风刮得摇晃的芦苇,但那双穿着拖鞋的脚,实实在在踩在地板上。
“站……站起来了……我孙子站起来了!”青年的奶奶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涌。
青年盯着自己的脚,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们。他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身体晃得更厉害了,却没倒下。
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他歪歪扭扭地走到组合柜前,指尖碰到落满灰尘的奖杯,忽然转过身,对着许光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却带着千斤重的分量。青年的奶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许光建连连磕头:“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才遇上您这样的活菩萨啊!”
许光建赶紧把她扶起来,从包里抽出纸笔写药方。茶几上的暖水瓶还在冒热气,穿碎花裙的妇女打完电话进来,正好看见青年又走了两步,激动得把手机都掉在地上:“我的娘哎!这可比医院里的机器强百倍!”
“按方子抓药,每天一副,熬的时候放两片生姜。”许光建把药方递过去,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一周后就能正常走路,半个月后踢球也没问题。”
“许医生,这钱……你看……”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大叠人民币。
许光建笑着推回去:“过两天我还要来复诊,那时再说吧。”
“你说个价,我好向儿子说,心里有个底。”老头还是不放心地说。
“他儿子儿媳开店的,就十万也拿得出的。”碎花裙妇女对许光建说。
老头也点头说:“半年来,我儿子给孙子治病,花了四五十万了,没效果,现在你治好了,少说也让儿子给十万的感谢费。”
“要不了那么多,”许光建拍了拍老头的肩,“随喜就行了。”
这时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穿碎花裙的妇女探头出去,兴奋地喊:“哥!我在这儿!”
许光建收拾木箱子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跌撞着上楼来了,这是那妇女的哥哥吧。
中年男子看到那青年站在客厅中间,他顿时傻眼了:“真的神医?”
“哪里,这是只是普通的病,很多医生没找到恰当的治疗方案吧。”许光建笑了笑说。
那妇女拉了一把中年男子:“哥,请许医生去呢……”
许光建拎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看见青年正扶着墙慢慢走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那道曾经盘踞在皮肤下的黑气,彻底驱散了。
楼下歪脖子老槐树上的麻雀被惊飞,扑棱棱掠过红砖墙,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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