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不够?”
朱璎瞪大了双眼,她无法相信,自己抛出的这桩足以让整个大周王朝根基动摇的秘闻,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换不来半点波澜。
弑兄夺位,血染宫闱。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把柄,最能激起一个野心家欲望的火种吗?
可李奕只是端着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又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那副闲适的样子,像是在茶楼里听完了说书先生一段平平无奇的故事。
“也就就那样吧。”
他放下茶杯,杯底和石桌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不提这些细枝末节,长公主殿下,直说你的想法吧?”李奕重新靠回轮椅,调整了一下盖在腿上的毛毯。
“细枝末节?”
朱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看着李奕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
这个人,不是不震惊,而是他的心气太高,高到连这种皇权更迭的血腥都入不了他的眼。
对付这种人,威胁是没用的,只能利诱。
而且,必须是让他都无法拒绝的巨大利益。
想通了这一点,朱璎脸上的震惊和慌乱褪去,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李奕,我们其实是同一种人。”
她站起身,款款踱步,姿态优雅地走到李奕面前,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自幼体弱,在望北城受尽冷眼;而我,自五岁起就被寻回宫中,在那座牢笼里如履薄冰。我们都是从绝境中挣扎求生,才活到今天的人。”
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相似的记忆。
花时薇端着茶壶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夫君,见他毫无反应,才继续为他续水。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朱璎的声音压低,充满了蛊惑,“那个心狠手辣,坐于龙椅高高在上,视我们为棋子的人。”
“所以,我们其实可以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
李奕终于抬了抬眼皮,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好奇。
“有反应了!”
朱璎心中一喜,她停下脚步,站直身体,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放我回神凰城。我会发动这些年暗中结交的朝臣,朝堂上,利用他们对皇姐独断专行的不满,牵扯她的精力,积蓄力量。”
“朝堂外,帮助你在北境,以镇北军旧部为根基,掌控兵权。”
“时机一到,你可以‘清君侧’名义起兵,与我里应外合。”
“助我登基!”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斩钉截铁。
“事成之后,”朱璎的脸上透出几分红晕,眼中满是热切的光芒,“你就是大周唯一的帝夫!”
“到时候,这万里江山,我与你共享!”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权倾天下,美人江山,夫复何求?
院子里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直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侍女小荷,此刻连呼吸都忘了。
“帝夫?共享江山?”
“我的天,这位长公主殿下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是我能听的吗?”
她偷偷瞄了一眼李奕,发现公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旁边的花时薇夫人,却轻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李奕也笑了。
“呵呵……”
他靠在轮椅上,肩膀都在抖。
“公主殿下,你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李奕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还带着笑意,可朱璎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可惜,你把最关键的一点,算错了。”
他收敛了笑,坐直了身体,盯着朱璎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
“你以为,你十一年前能活下来,是运气?是那个老宫女忠心护主?还是你那位卫婆婆的遮掩帮助?”
“难道不是吗?”朱璎下意识地反驳。
“错!”
李奕的声音沉稳,清晰,却像铁锤重重砸在朱璎的心头。
“如果当今女帝真要你的命,别说一个卫守真,就是十个卫守真绑在一起,也护不住你。”
“你之所以能活下来,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原因。”
李奕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她,那双平静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
“你的皇姐,她需要你活着。”
“你胡说!”
朱璎厉声尖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她杀了那么多兄弟姐妹,怎么可能单单放过我!”
“因为一个活着的妹妹,比一个死了的妹妹,用处大得多。”
李奕没有理会她的失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她需要你活着,来堵住朝堂上那些念叨着‘得位不正’,‘父慈子孝’的老臣的嘴。”
“用你来向天下人扮演一个对亲妹妹‘仁慈宽厚’的好姐姐。”
“她甚至需要你偶尔跳出来,闹点事,闯点祸,好帮她看清楚……”
“这满朝文武,谁是忠臣,谁是逆贼,谁……又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李奕每说一句,朱璎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的伪装,你的仇恨,你的小聪明,在她眼里,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从来不是有资格与她博弈的对手。”
“只是她豢养在笼中的一只金丝雀。”
“偶尔放出来鸣叫几声,看看外面的风景,但脖子上的链子……始终都攥在她的手心里。”
李一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朱璎用十几年时间建立起来的自我认知,剖析得淋漓尽致,然后一刀一刀,剁得粉碎。
他重新靠回椅背,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补上了最后一刀。
“公主殿下,告诉我。”
“一只认不清自己斤两的宠物,有什么资格,妄想与我谈论合作的价码?”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朱璎。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脚下踉跄着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
“咚!”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廊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最大的骄傲,在皇权斗争中挣扎求生的智慧与韧性。
在李奕的几句话面前,被撕得粉碎,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金丝雀……
宠物……
原来,她所以为的忍辱负重,艰难求生,都只是女帝眼中的一场游戏?
“不……”
“不是的……”
“你胡说!你都在胡说!”
她靠着柱子,身体慢慢滑落,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彻底乱了方寸。
李奕不再理她。
“时薇,我们走。”他对着旁边的花时薇温和地开口。
“是,夫君。”花时薇站起身,怜悯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朱璎,然后走到了轮椅后面。
“小荷。”李奕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啊?在!公子!”侍女小荷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推我回去。”
“是!”
轮椅开始转动,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庭院里,像是碾在朱璎的心上。
当李奕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院门口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朱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挪动,重重跪倒在地。
朝着那个即将离去的背影,用嘶哑破碎,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了她的觉悟。
“李奕……”
“我……信了……”
“求你……给我指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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