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靠在轮椅上，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第一，我另外那两个没过门妻子，在神凰城最好别出什么幺蛾子，现在我没心情去理会她们。”
黄婉儿心头一凛。
“第二，陛下的提神汤，方子太老了。”
李奕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回去加两味药，一味‘龙葵草’，一味‘冰心莲’的根茎。药效能再提三成，味道还没那么苦。”
说完，他挥了挥手。
“行了，带我出宫吧，困了。”
“侯爷放心，婉儿立刻回报。”
黄婉儿对着李奕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快步返回御书房。
……
御书房内，朱凰正用丝帕擦拭着手指。
听到黄婉儿的回报，动作慢了下来。
她听完第一句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当黄婉儿复述完第二句时，朱凰的凤眼，骤然眯起。
“龙葵草，冰心莲根茎……”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黄婉儿，“去找御医实验。”
半天后，结果出来了。
几位白发苍苍的御医在经过反复论证和药理推演后，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结论。
这两味药材加入后，不仅能将药性催发到极致，还能中和汤药原本的苦涩，变得温润顺口。
李奕说得，分毫不差。
“陛下，此方……堪称神来之笔！”
前来禀报的太医院医正张景，激动得满脸通红，“敢问陛下，是哪位国手所创？老臣想登门拜访，讨教一二！”
朱凰挥手让御医退下，御书房内只剩下她与黄婉儿两人。
“陛下，这……”黄婉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在回敬朕。”
朱凰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朕用一碗汤药警告他，他便还朕一个更好的方子”
“他在告诉朕，下毒这些阴私手段。”
“奈何不了他。”
朱凰走到窗边，看着宫墙外的天空。
“武道通神，竟然还精通药理……黄婉儿，你说，他还有多少东西藏着？”
“微臣……不知。”黄婉儿低头不敢多言。
“有意思。”
朱凰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帝王的威严，反而是找到了“同类”的兴奋。
“传朕旨意，绣衣卫即刻起，执行最高等级密令。”
“李奕入江南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包括他每天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朕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遵旨！”黄婉儿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朱凰独自站在窗前，许久，才低声自语。
“李奕，希望你，别让朕失望。”
“也别逼朕……亲手毁了你。”
……
镇北将军府，现如今的镇北公府。
门口的牌匾还未更换。
李奕回到府中时，已是下午。
李崇岳正背着手，站在大堂里那幅猛虎下山图前，身上还穿着未换下的朝服。
听到动静，他才猛地转身，大步迎上来。
“臭小子，舍得回来了？”
李崇岳的目光转向沈挽月，语气温和了许多：“挽月，这前后两个月，多亏你辛苦了。”
“父亲大人，挽月不辛苦。”沈挽月轻声回应。
“今天在金銮殿，你小子，差点把老子的魂都吓飞了。”
李崇岳上下打量着儿子，确认他安然无恙，才长出了一口气。
“您不是也没拦着？”李奕笑了笑。
“怕甚？你爹我不过宗师中期，就能杀的金狼崽子哭爹喊娘，你成了武神，那还不是天下哪里都去得！”
李崇岳一拍桌子，声如洪钟。
“老子忍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怕李家绝后，早就要为你们兄弟，还有你娘讨个公道了！”
“父亲，正好问问你，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奕冷静地询问。
“实话说，爹和你穆阿姨也一并探查过，有些事还是看不明白。”
李崇岳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低落。
“你比我脑子好使，从徐书业那里得来的消息基本没有出入。”
“我娘不是金狼贵族么？为什么爹你这些年杀金狼人杀得这么起劲？”
李奕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胡说八道！你这从哪儿听来的混账话？”
李崇岳牛眼一瞪，勃然大怒。
“你娘是金狼人？放他娘的屁！你娘是老子当年从金狼王庭的骑兵队手里抢回来的！”
“不对？”
李奕没有被父亲的怒火乱了节奏，他平静地把先后从萧潇和卫守真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李崇岳脸上的怒气渐渐凝固，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只记得当年救下那个女子的场景，她一身绫罗绸缎，却被金狼人像货物一样绑在马后……
她说过，自己是江南林家来北境做生意的。
“这……”李崇岳脸上的血色退去，他踉跄着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不可能……她明明是……”
“爹，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您确定，我娘她真不是金狼人？”
“……”李崇岳沉默了，那张刚毅的脸，第一次流露出茫然。
“看来里面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细节，爹，先不要纠结了，一步步来吧。”
李奕看到父亲的模样，出声安慰。
他转而说起了这两月的见闻，只说好的，加上李崇岳即将当爷爷的大喜事。
将他乐得合不拢嘴，暂时冲淡了那份疑云。
一番交流，李崇岳看着儿子沉稳自信的样子，心里彻底踏实下来。
他拍了拍李奕的肩膀：
“好小子，长大了，比你爹强！一路也辛苦了，去吧，好好歇着！”
……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沈挽月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李奕沐浴过后，换上一身宽松的便服，靠在床头。
沈挽月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将手递给他。
李奕握住她微凉的手指，一股温润平和的玄武真气缓缓渡入，开口道：
“恢复得不错，最多一个月，那些暗伤就能尽数祛除。”
“沈玉茹回去了？”李奕问道。
“嗯，她和长公主一并离开。”沈挽月回答后，轻声询问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后天吧。”李奕松开她的手，笑了笑：“不着急，先休息两天。”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
亲卫统领李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子，柳家派人送来一封信，指名要交到您手上。”
“柳家？”李奕眉梢一挑。
柳若妍刚在金銮殿上弹劾完自己，转头就派人送信？
“我去。”
沈挽月起身，到门边接过一封带着淡雅兰花香气的信笺。
在看到信封上那几个娟秀却又刺眼的字时。
她握着信封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她回到李奕身边，将信递上。
李奕接过来，目光在信封上一扫，那上面是几个醒目的大字——
“夫君李奕亲启：”
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上面的字迹同信封上一般的娟秀飘逸，赏心悦目。
看完内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闻君之威名，妾心向往之，明晚于醉仙楼设宴，为君践行。盼君，拨冗前来。——柳知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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