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李奕的话。
沈老太君心里那不安的感觉，瞬间扩大到极致。
“钦差？丰玄枢？”
“李奕怎么听着，能指挥她做事？”
就在她疑惑万分时，怒涛营舰队的左翼，一艘中型战船上，突然传出一个清朗的女声。
“望北侯，您这可不够意思，约定让我处理，怎么又抢我风头？”
话音未落，那艘战船上，一面绣着“沈”字的大旗被降下。
取而代之升起的，是一面金色神凰旗！
哗啦！
紧接着，左翼二十多艘战船，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换上了神凰旗。
船上的士兵也在各自队正的指挥下，调转方向。
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以主舰为中心，还挂着沈家旗帜的另外一半舰队。
“怎么回事？！”
主舰之上，沈长青又惊又怒。
她身边的几个亲信将领也是一脸茫然。
“我们的船，有一半被控制了！”
“将军，那些队正，她们会不会是潜伏多年的绣衣卫？”
不等她们商量个所以然来。
沈长青身侧，五个穿着怒涛营军服的女卫突然发难，拔刀砍向她。
但沈长青不愧是一流武将，反应极快，腰间长刀出鞘，抵挡攻击，同时后退几步。
“沈三？沈雀？你们竟是朝廷鹰犬？！”
她身边的亲信拔刀出鞘，上前与这几位交手。
“是你！丰玄枢！你敢动我怒涛营！”
沈长青顾不上其它，对着那艘最先亮出旗帜的战船怒喝道。
丰玄枢的身影出现在船头，她手持凤凰金令，朗声道：
“本官奉陛下密旨，彻查整顿江南驻军！沈长青，你深夜擅自调动大军，意图谋反，还不束手就擒！”
“一派胡言！”
沈长青拒不承认，“我乃奉惠州郡守大人之令，前来剿灭星落湖匪寇，何来谋反一说！”
“将士们，不要听她蛊惑，此人乃太湖巨寇，谋划多年，安插棋子，意图夺我怒涛营兵权！”
她身手不凡，加上在军中威望极高，主舰上的绣衣卫一时竟拿她不下。
而那些普通的怒涛营士兵，则彻底陷入了混乱。
一边是他们敬重的将军，一边是自称代表皇权的钦差。
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
一时间，舰队分裂成两半，在湖面上对峙起来，只有直接抵近的战舰有小规模的冲突，
两方谁也不敢先动手，进行大规模的交战。
码头上，林渊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
他现在才明白，从头到尾，自己和沈家，都只是李奕棋盘上的棋子。
人家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往里钻。
沈老太君更是眼前一黑，差点从轮椅上栽下去。
她最后的希望，就这样以一种荒诞的方式，变成僵局。
“唉。”
一声轻叹，从李奕口中发出。
他看着湖面上的闹剧，摇摇头，有些不耐烦。
“还得挽月你亲自出手，省时省力。”
李奕转向沈挽月，握住她的手，一股股庞大精纯的玄武真气，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
“小心些，试试我们之前练的那一招。”
“嗯。”
沈挽月点点头，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充盈力量。
她松开李奕的手，提着破晓银枪，走向码头的边缘。
“你们……听……”
沈老太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下一刻，她和身后的林渊，以及远处观望的苏婉如等人，全都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沈挽月疾步走到水边，没有停下。
她的右脚踏出，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水面只是荡开一圈极小的涟漪。
然后，是左脚。
踏水不沉！
提着银枪的沈挽月，闲庭信步般，朝着百米外对峙的舰队走过去。
晨曦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码头之上，一片死寂。
苏婉如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撼。
那些新投靠的沈家管事，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有人甚至直接跪下去，口中念念有词。
“这……这不可能……”
林渊的嘴巴张开，再也合不拢。
他是宗师后期的高手，自问能踏雪无痕，飞花摘叶。
可像这样，在毫无借力的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这已经超出他对武学的认知！
这不是武功，这是神迹！
湖面上的两方人马，也很快发现这个踏水而来的身影。
“这？！”
丰玄枢差点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停止争执和打斗。
数千双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个正在靠近的身影。
“放箭！快放箭！她是妖人！”
主舰上，沈长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嫉妒与恐惧交织的神情，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不管是她麾下的死忠，还是那些摇摆不定的士兵，此刻都握不住手中的弓。
对着这样仿若仙人的存在放箭？
他们不敢。
沈挽月压住心底的雀跃与其它杂念。
她的眼中，只有那艘飘扬着沈家旗帜的主舰。
似慢实快，短短百米距离，转瞬即到。
当她轻轻一跃，落在主舰船头时。
“沈…长…青。”
沈挽月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让船上所有人本能打个寒颤。
“你……别过来！”
沈长青终于感到恐惧，她色厉内荏地挥舞着长刀。
沈挽月将手中的破晓银枪，随手向前一递。
这一枪，迅若雷霆。
沈长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闪亮的枪尖，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铛！
一声脆响。
沈长青本能横在胸口的精钢长刀，被枪尖点中，从中断为两截。
“啊！”
她虎口爆裂，惨叫一声。
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桅杆上！
“嘭！”
坚硬的桅杆剧烈一震，竟被撞出道裂痕。
沈长青喷出一大口血雾，顺着桅杆滑落在地，昏死过去。
仅仅一招。
怒涛营主将，沈家主脉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将领，败！
沈挽月收回长枪，枪尖斜指地面，身上滴血未沾。
她环视一周，目光扫过船上那些目瞪口呆的将领和士兵。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者，免死。”
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扑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几个被沈长青逼退的绣衣卫。
她们丢掉武器，当先跪了下来。
“呃？”
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的丰玄枢，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这几位属下明明是沈挽月的友军，却心神被慑，乖乖听话。
经过专业训练的绣衣卫精锐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
主舰上的怒涛营军官们，本能地扔掉兵器，紧随其后跪倒一片。
剩下的那二十多艘船，看到这一幕，不战自溃。
一时间，兵器落到甲板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码头上。
“老太君，看到了吗？”
李奕收回目光，对着身后那个面如死灰的身影说道：
“你最后的希望，土鸡瓦狗罢了。”
沈老太君嘴唇哆嗦着。
她眼中最后一丝亮光，彻底熄灭。
这时，苏婉如带着一群脸满是狂喜敬畏的沈家管事，护卫下人快步跑来。
“姑爷！”
苏婉如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我……这就去协助丰大人处理后续事宜！”
“去吧！告诉那些士兵，只追责意图谋反的军官。”
李奕点点头，“真心归顺后，伙食，军饷，都按原标准上涨三成，且没有克扣。”
“是！”
苏婉如恭敬行礼后，立即带着人，前去接收那些投降的士兵和战船。
整个码头，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李奕走到码头边，看着那个持枪而立的纤细身影随船上岸。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夫君。”
沈挽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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