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骗了我?”
李奕的反问,仿若洪钟大吕,重重响起于柳若妍耳边。
她脸上的血色褪尽,瞳孔中满是惊骇与茫然。
这个念头,是她过去十九年里,从未敢触及的禁区。
道玄派是何等超然的存在?张真人是何等仙风道骨的前辈高人?
他们,为什么要骗自己?
“不可能…绝不可能!”
柳若妍失神地喃喃自语,“张真人当时所言,皆有典籍佐证,他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李奕打断她,“岳母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口中的‘真相’,从头到尾,都是那位张真人的一面之词。”
“所谓的典籍,你怎知真假?那宗门秘宝,你亲眼见过它示警?”
“一个可能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随便编个故事,就能让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为他奔走卖命近二十年。”
李奕每说一句,柳若妍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她确实没见过。
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个可怕的“真相”,然后在十九年的岁月里,不断用各种线索去佐证,将它当成自己不可动摇的信念。
“可是……”
柳若妍的声音颤抖,本能想反驳,却发现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来佐证。
她甚至不敢深想,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那她和柳家,这十九年来的所作所为,究竟算是什么?
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被玩弄于股掌的棋子?
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昨日,她恐惧的是未知的敌人。
而今天,她畏惧的是,自己可能从十九年前,思维就被影响。
就在柳若妍心神飘摇之际。
柳知絮走上前来。
“母亲。”
这一声呼唤,让柳若妍猛然回过神。
她看着女儿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眼中神情复杂到极点。
“你说天人可以影响人心。”
柳知絮没有理会柳若妍眼中的挣扎,她平静地开口。
“那你现在仔细瞧瞧,几月不见,我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柳若妍一愣。
她下意识仔细打量,发现确实变化明显。
原本的女儿,是虽然聪慧,但眉宇间总带着世家贵女固有矜持和疏离的柳家才女。
如今的柳知絮,眼神清澈而锐利,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与从容。
“母亲,你知道我自小便有过目不忘之能,于察觉人心方面,也颇有天赋。”
柳知絮的声音不急不缓,“但这种天赋,过去对我而言,更像工具。”
“可自从我真心追随夫君之后,便感觉头脑愈加清明,那些曾经显得晦涩难懂的经义策论,如今一看便通。”
“见到各色人物,我本能感应到的信息,能在瞬间于脑中组合、推演……”
“这与生俱来的本能,被彻底唤醒了。”
她顿了顿,直视着柳若妍的眼睛。
“如果夫君也是用邪术控制我,为何我的神智不但没有被蒙蔽,反而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强大?”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柳若妍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柳知絮,又猛地转向李奕。
“是啊!为什么?!”
如果李奕也是“天人”,为什么知絮的表现,和传说中被控制心智后,性情大变的人,截然相反?
除非……
先前那个猜想,此时愈发强烈。
“没错!是了!”
柳若妍突然激动起来,她踉跄着从床榻上站起,双眼放光地看着李奕,那眼神不再是恐惧和怨恨,而是充满狂热的希望!
“张真人说过!天地大道,阴阳相生,有降世的天人天魔,便会有应劫而生的气运之子!”
“他说,当天人的力量侵蚀,此界的天地意志,便会凝聚无上气运,诞生出能够与之抗衡的存在!”
柳若妍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她指着李奕,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不少。
“你就是那个应劫之人!是此方天地,为了对抗女帝背后那个天人,而诞生的气运之子!”
李奕:“?”
他看着眼前状若疯魔,自行完成逻辑闭环的柳若妍,心中一阵无语:“这脑补能力,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
“按你们的理论,我一个正儿八经的穿越者,不就是标准的天魔配置吗?怎么还成救世主了?”
李奕内心疯狂吐槽,面上却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在柳若妍看来,就是等同默认!
她终于为自己和柳家,找到那条唯一的生路——
投靠天人是死路一条,但若是辅佐“气运之子”,那便是拨乱反正的盖世奇功!
柳家,不仅能存活下来,还能比以前更辉煌!
想通这一点,柳若妍看向李奕的眼神,再无半点抵触,只剩下毫无保留的恭敬与讨好。
“国公爷……不,主上!”
她竟是直接改了称呼,对着李奕深深一拜。
“之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误信了道玄派的鬼话,处处与主上为敌。”
“从今往后,我柳家,愿为主上马前卒,助您拨乱反正,对抗天魔,还天下朗朗乾坤!”
李奕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柳若妍,心中冷笑,嘴上却淡然说道:“哦?那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
柳若妍容光焕发,连忙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全盘说出。
“主上,这得从‘蚀阳之灾’说起。”
“蚀阳之灾?”
李奕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望北城时,花时薇告知的理想,就是找到解除蚀阳之灾的方法。
“没错。”
柳若妍脸色凝重起来。
“大约在百余年前,我大周境内,毫无征兆地开始出现一种怪事——”
“新生儿中,女多男少,一开始,无人当回事。可情况愈演愈烈,到了五十年前,男女出生的比例,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三!”
“劳动力减少,军队兵员不足,各种社会问题层出不穷,女性不得不补充空缺,由此又引发出一系列矛盾混乱。”
“这便是‘蚀阳之灾’!”
李奕还是第一得知这些详实情况,他点头示意继续,“然后呢?”
“这灾祸,已经不限于我大周。”
柳若妍续道。
“近几十年来,北边的金狼王庭、西域诸国联盟、南方的百越蛮地,甚至是东海之上的倭人岛国,都陆续出现了‘蚀阳之灾’的迹象,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也是为何,周边蛮夷近些年寇边越发频繁的原因,他们内部的矛盾,需要战争来转移。”
“而当年的凤阳公主,她最早的班底组建,以及军功,就是在与这些受灾祸影响的蛮夷作战中,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听到这里,李奕总算明白了。
“所以,你们在江南煽动民乱,暗中联系倭寇,还有之前与金狼王庭私通,除了顺手对付我,更多的是为了试探?”
“主上明鉴!”
柳若妍一脸的正气凛然,“我们必须确认,女帝背后的那个‘天人’,是否还存在,若没有离开,他又还存留多少能力。”
“道玄派的张真人向我们保证过,有他们作为中流砥柱,些许内忧外患,不过是疥癣之疾,绝不可能真正动摇我中原正统的根基。”
“一切为了试探所做的牺牲,都是必要的。”
李奕听着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眼神冷了下来。
“必要的牺牲?”
他幽幽开口。
“江南八郡,本是我大周的鱼米之乡,何等富庶。可如今,匪盗四起,流民遍地,处处皆是饿殍,小民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你告诉我,这叫疥癣之疾?”
“柳若妍,我问你!”
“若是你们的‘试探’失控,真的引得天下大乱,战火四起,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可还有活路?”
面对李奕的质问,柳若妍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她挺直腰杆,理所当然地说道:“主上,只要我们这些知书达理,延续文明火种的家族还在,中原华族便不会灭亡。”
“至于那些庶民……”
她顿了顿,语气轻蔑。
“他们不识文字,不明道理,与牛马何异?数量多的是,今日死了一批,明日又能生出一堆。”
“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他们,来换取查明天魔真相,以及天下的长治久安。”
“这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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