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天地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没有风。
没有声。
连火焰的呼吸,都被黑暗压碎。
整片世界,只剩玄祸的渊火在翻滚。
那是吞噬万物的黑潮,
在裂界废墟上流淌,
将所有光,吞入无尽的深渊。
黎明之城不复存在。
序环坍塌的余烬如星雨坠落,
一切希望,仿佛都在那一刻随风熄灭。
玄祸,立于虚空,俯瞰苍生。
他张开手,冷冷一笑。
“凡火已息,万灵归渊。”
声音落下,
无数渊影从他背后爬出,
它们化为新的神奴,开始收割残魂。
血色的雨,倾泻如注。
而就在这片末世的寂灭中——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光,微微一闪。
那光,不在天,不在地。
而是,在——废墟之心。
灰烬深处。
苏娈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的火琴,已经碎成了七十二段,但指尖还在颤。
那是——心火的回音。
“江渊……”
她的声音几乎被风吞没,泪与血混在一起,却依旧带着不屈。
“你说过……只要心还在,火不会灭。”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那片彻底坍塌的黑日,咬牙一笑。
“那我就不让它灭。”
她的指尖,再次触碰断裂的琴弦。
——嗡!!
第一道光,从灰烬中冲起。
像极了一束在尸海中挣扎的希望。
玄祸的目光骤然转来,眉头一皱。
“……凡火,还未绝?”
他抬手,渊火滚滚,朝那微光镇压而去。
然而下一瞬——
灰烬深处,一声极低的心跳,回响了。
砰——!
那心跳的声音,竟震碎了玄祸的火浪!
苏娈怔住。
那熟悉的节奏……
那是她曾在黎明塔顶,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江渊的心跳。
灰烬翻滚。
一道光,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江渊的身影,逐渐成形。
他浑身是裂痕,像一块将碎未碎的光晶,胸口的火脉闪烁,明灭不定。
“……我说过,凡火不会灭。”
江渊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极致的坚毅。
“玄祸,你毁不了它。”
玄祸冷哼一声,眼底的杀意终于彻底燃起。
“你已经死过一次,还想再逆命?”
江渊的嘴角微扬,眼底的光如星燃烧。
“逆命?我现在——就是命。”
他抬起右手。
断裂的逆命火纹,再次点亮。
——轰!!
光爆开!
一道残火之环,从他体内炸出,直接贯穿了玄祸的渊焰层!
天空的黑色火海,被那一环光波硬生生撕出一道裂缝!
“凡火——不灭!”
江渊低吼。
玄祸怒极反笑,神焰翻腾。
“笑话!我才是火的本源!”
他伸出双臂,黑日在身后展开,亿万渊火如洪流倒灌而下。
天地再次撕裂。
江渊迎着那洪流,步步而上。
他的身体在崩坏,血在沸腾,灵魂在燃烧。
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你说你是火的根。”
“那我告诉你——”
“根长在黑暗,但火,是为了照亮它的。”
轰——!!!
江渊双掌合拢,逆火与凡火同时爆燃!
火焰贯天,光彻云霄!
整片渊域被炽白的光洗净!
玄祸的神影在光中剧烈震颤,怒吼声震碎万界。
远处的七贤同时抬头。
嵇康眼中闪出泪光。
“他……撑起来了。”
阮籍仰天大笑,“疯子!这才是江渊!”
刘伶喝下一口血酒,“给老子干碎他啊!!!”
苏娈的手,紧握火琴残片。
她的琴弦随着江渊的火焰震颤。
——嗡!!!
琴音再起,
凡火的旋律,与逆命之火融合!
“逆命·合心!!!”
江渊怒吼。
天地之间,万火共鸣!
黎明塔的废墟重新燃起。
每一处残焰都飞向天空,汇入江渊的心火之环。
玄祸愤怒地咆哮,“渊界听令——灭光!!!”
黑火逆卷,化为万重怒潮。
但光环不灭,反而越燃越亮!
江渊怒喝一声,“凡心为引——光以命续!!!”
轰!!!
逆火爆裂,火环扩散,吞噬渊火,照亮裂界!
玄祸被硬生生逼退数百丈,神影破碎,黑日剧烈颤动!
他瞪大双眼,第一次露出——恐惧。
江渊跪倒在地,胸口火脉几乎熄灭。
苏娈扑上前,抱住他,泪水滚落。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江渊微笑。
“我只是,把火,还给世界。”
他抬头,看向天际。
那片被渊火笼罩的天空,终于出现了一道金线。
那是黎明的光。
从黑夜的尽头,缓缓升起。
火风卷过,带来苏娈的琴音。
七贤同时闭上眼,默默祈祷。
玄祸在远处凝视着那道光,神影剧烈颤抖,声音低沉如雷:
“凡火不灭……呵。好。那我就让光——吞噬光。”
他转身,身后渊界的大门再次打开,无数更古老的阴影,从中涌出。
苏娈的瞳孔骤缩。
“他要启动——渊界终层!”
江渊撑起身体,嘴角渗血,却笑了。
“那就来吧。”
“火,还没燃尽。”
火光,再次升腾。
天地之间,凡火与渊火,再度交织。
黎明与毁灭,只差一线。
而江渊的心跳声,仍在世界的尽头,稳稳地——响着。
砰——砰——
那是残火的节奏,也是希望的心跳。
“凡火不灭,逆命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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