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日中午的阳光，透过林战老宅的窗棂，在地板上烙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
张桂兰坐在床边叠衣服，目光时不时往床上瞟——小远趴在枕头上，刚吃过午饭，眼皮耷拉着打盹。自早上理事会的人来过之后，孩子就没怎么说话，只是攥着那块从老树苗下捡的银灰色碎片，手指反复摩挲着碎片上的纹路，像在琢磨什么。
“小远，睡会儿吧？” 张桂兰放下衣服，轻轻给孩子掖了掖被角，“等醒了阿姨给你煮能量果粥，甜滋滋的。”
小远“唔”了一声，往枕头里蹭了蹭，小手却没松开碎片。阳光落在他额头上，那道淡金色的胎记泛着微光，和碎片的银灰色纹路轻轻呼应，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流转。
张桂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树。林战刚发了通讯，说理事会的人在能量田外围扎了帐篷，没走，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等小远。林宇那边也没消息，只说“在往地球赶”，可“赶”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就在这时，床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小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却没半点刚睡醒的迷糊，反而像被什么东西惊到了，小手紧紧攥着被角。
“小远？怎么了？做噩梦了？” 张桂兰赶紧跑过去。
小远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阿姨，老爷爷刚才在这儿教我认锁芯。”
“老爷爷？” 张桂兰的心猛地一提，“是之前那个在你脑子里哭的老爷爷？”
“嗯！” 小远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他说‘三重锁芯，一层护一层’，还拿光给我画，说这样才结实，不容易被‘坏东西’撬开。”
他掀被子就要下床，脚刚沾地就往桌角跑——那里放着林战给小远买的彩色粉笔，还有张桂兰用来包种子的旧报纸。小远抓起粉笔，趴在报纸上就画，小手在纸上“唰唰”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爷爷说，最外面这层是‘硬壳’，用林战爷爷的盾芯做的，能挡刀子……中间这层是‘骨头’，是苍狼星的大石头（狼魂石），硬邦邦的……最里面这层是‘软芯’，就是老树苗，有好多根须，能吸力气……”
张桂兰凑过去看，心一点点提到了嗓子眼——
小远画的不是小孩子的涂鸦，是个规规矩矩的三层同心圆：外层画着交错的金色纹路，像盾牌的骨架，正是林战备用盾芯上的防御符文；中层绕着银灰色的线条，线条上还画着小狼头，和林宇发过来的狼魂石图腾一模一样；最内层是歪歪扭扭的树杈，树杈间点着无数个小点儿，像老树苗扎在土里的根须。
“这是……三重锁芯？” 张桂兰的声音发颤，“老爷爷说这是干什么用的？”
“锁‘平衡之心’的呀。” 小远头也不抬，在同心圆中间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老爷爷说‘平衡之心太重要了，得好好锁着’，还说‘钥匙要插在正中间，才能把三层都打开’。”
他拿起红色粉笔，在五角星正中心画了个小小的圆点，重重地描了两下：“就是这儿！老爷爷说‘这是钥匙最喜欢的地方’。”
张桂兰的目光落在那个红点上，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僵住——
这个位置！
她猛地想起林宇后颈的胎记！林宇小时候总爱在后院疯跑，汗湿了衣服，后颈那块淡金色的胎记就格外明显，位置就在后颈正中心，和小远画的“钥匙插入点”一模一样！
“林宇……” 张桂兰下意识地喃喃出声，手一抖，手里的衣服“哗啦”掉在地上。
林宇的影子钥匙能和老树苗的钥匙孔共鸣，林宇的胎记位置和锁芯的“钥匙插入点”完全重合，小远又能和天平的意识碎片对话……这不是巧合！这是早就定好的！
天平布下的三重锁芯，从一开始就等着林宇来开！林战的盾芯、苍狼星的狼魂石、地球的老树苗，一层护着一层，而钥匙的“轴”，就是林宇自己！
“阿姨你怎么了？” 小远终于画完了，抬起头看她，粉笔灰沾得鼻尖都是，“是不是我画错了？老爷爷说画对了会有光的……”
他抬手要擦，张桂兰赶紧按住他的手：“没错！画得对！太对了！” 她掏出手机，对着报纸上的画疯狂拍照，指尖抖得连对焦都对不准，“阿姨得给你林宇哥哥发过去！这画太重要了！”
小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刚才握粉笔太用力，指尖有点红。就在这时，张桂兰突然发现，小远的指尖竟渗出了点点银灰色的光！
不是粉笔灰，是真的光点！像之前老树苗根部渗出的雾气凝的，细得像针尖，却亮得扎眼。
光点从他指尖往下掉，落在报纸的空白处，竟像有生命似的动了起来！十几颗光点慢慢聚集，顺着报纸的纹路爬，很快组成了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和符号——
“这是……坐标？” 张桂兰瞪大眼睛。
她年轻时跟着林战去过平衡枢纽的临时基地，见过类似的跨宇宙坐标，只是眼前这串更复杂，符号间还夹着几个像“星轨”的小图案。
小远也好奇地伸手指，光点被他一碰，突然亮了亮，组成的图案更清晰了——最末尾的符号，是个缩小版的“平衡枢纽”简笔画，和老树苗树干上浮现的一模一样！
“老爷爷笑了。” 小远突然说，指尖的光点渐渐淡了，“他说‘给林宇哥哥的信写好啦’，还说‘等他到了枢纽，就把锁芯打开’……”
话音未落，他额头上的胎记轻轻闪了闪，银灰色的光点彻底消失了，像从没出现过。小远打了个哈欠，突然往地上一坐，靠在张桂兰的腿上就眯起了眼睛：“阿姨，我困了……” 没两秒就打起了小呼噜，睡得踏踏实实。
张桂兰抱着他，手指轻轻拂过报纸上的“三重锁芯”和坐标，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不是害怕，是松了口气，又有点心疼。
这孩子才几岁啊，就背着这么重的事。天平的意识碎片藏在他脑子里，教他认锁芯，给他传坐标，他却半点不慌，还能笑着说“老爷爷在教我”。
窗外的阳光更暖了，照在报纸上的画上，红色的“钥匙插入点”像颗小小的心脏，轻轻发亮。 张桂兰把报纸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是林宇的钥匙，是打开三重锁芯的关键，说什么也不能丢。
她低头看着小远熟睡的脸，孩子的眉头舒展着，嘴角还微微翘着，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张桂兰轻轻摸了摸他额头的胎记，那里温温的，再没有之前的冰凉。
“小远不怕。” 她轻声说，声音软得像棉花，“等你林宇哥哥回来，咱们一起给锁芯开门。不管里面是什么，咱们都一起扛。”
院子里的老槐树突然沙沙响了两声，像是在应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小远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
张桂兰知道，理事会的人还在外面等着，苍狼星的狼魂石还裹着僵化纹路，x-73的阿木他们说不定还在跟能量引导装置较劲……但有了这张画，有了这串坐标，就有了方向。
林宇很快就会回来了。
等他回来，拿着影子钥匙，对着后颈的胎记位置，就能把这三重锁芯一层层打开。到时候，所有的谜团，所有的危机，或许都能有个答案。
她抱着小远坐在床边，口袋里的报纸硌着胸口，却暖得让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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