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六月初三,阴平道的晨霜沾白了道旁的枯苇。王凯勒住胯下黄骠马,望着前方盘绕如蛇的山道,靴底的泥块还带着太行山脉的湿气。田豫抱着个新造的木匣从后队赶来,匣子里的青铜齿轮碰撞出细碎声响:“主公,这‘地听’按《墨经》法子改了,埋在地下能听五里内马蹄声,比老罂准十倍!”
王凯接过木匣,指尖抚过刻着 “力,重之谓下” 的铭文 —— 这是前日在山涧捡到的残片上的字样,与墨家机关图的注解恰好吻合。刚要开口,前方斥候突然滚鞍落马,甲胄上插着支带羽的弩箭,喉咙里冒着血泡:“前…… 前面山谷,有流民…… 还有五斗米道的人!”
队伍立刻停驻,徐晃拔剑出鞘,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某带两百人去探路!” 周仓早已扛着铁爪冲出去,虎皮裙扫过地上的碎石:“怕他鸟!俺去撕了那些妖道!” 王凯抬手按住二人,历史脑库中飞速闪过阴平道的记载 —— 此处是入蜀必经之路,张鲁若要设伏,定会借流民作幌子。
拨开道旁的酸枣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百余流民蜷缩在山谷里,个个面黄肌瘦,有个老妇正把怀里的孩童往石缝里塞,孩童的脸颊鼓得像个青囊,嘴角挂着白色粉末。“是观音土!” 王二柱惊呼,他当年在巨鹿见过吃观音土胀死的人,“吃多了肠子会断!”
王凯翻身下马,刚要上前,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十几个身着道袍的汉子挥着木杖驱赶流民,为首者面如重枣,腰悬青铜令牌,正是张鲁麾下的五斗米道督邮张修。他脚踩在个奄奄一息的流民背上,高声喝骂:“都给老子起来!再磨蹭就扔去喂狼!张师说了,喝符水能治病,不肯喝的都是叛道贼子!”
几个道童端着陶碗穿梭在流民中,碗里的符水浑浊不堪,飘着纸灰。有个青年试图反抗,被张修一杖砸在头上,鲜血立刻流进眼眶。王凯认得那青年 —— 武都苏正和,历史记载中这位凉州从事因弹劾贪腐太守险些被害,没想到竟流落至此。
“住手!” 王凯一声怒喝,腰间环首刀已然出鞘。张修转头见是王凯,先是一惊,随即冷笑:“原来是太行逃犯!张师早算到你会来,这山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两侧山头上突然竖起数十面黄旗,滚石带着呼啸砸下来。
“按第二套方案!” 王凯早有准备,田豫立刻指挥工匠撬动机关,山道两侧突然升起木栅栏,将滚石挡在外面。徐晃率人抢占左侧高地,周仓、廖化带着盾兵护住流民,王二柱则推着新造的 “投石车” 上前 —— 这车按《墨经》杠杆原理改良,车架裹着铁皮,能将三十斤重的陶罐投出百步。
苏正和趁机扶起受伤的流民,高声对众人道:“这位王将军在太行护民垦田,比那妖道强百倍!大家随我杀出去!” 流民们本就对符水恨之入骨,此刻纷纷捡起石块,跟着苏正和冲向山坳。王凯见状心中暗喜,这苏正和既有胆识又得民心,正是可塑之才。
张修见伏兵被挡,气得哇哇大叫,亲自挥杖冲下来。周仓迎上去,铁爪与木杖相撞,火星四溅:“妖道!看俺撕了你!” 张修的杖法虽诡异,却抵不住周仓的蛮力,三回合便被震得虎口发麻。王凯搭弓拉箭,羽箭正中张修腰间令牌,令牌落地裂开,露出里面的羊皮纸 —— 竟是紫柏山墨家据点的布防图。
张修见令牌被射落,转身就逃,却被徐晃截住。徐晃的大斧带着风声劈下,张修慌忙躲闪,道袍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青铜护心镜。“你这妖道,害了多少百姓!” 徐晃怒喝着连劈三斧,张修的木杖终于断裂,被斧刃逼得连连后退。
此时山坳另一侧突然传来马蹄声,李傕带着两千骑兵杀来,身后跟着十具铁傀儡,正是之前被炸毁的残次品,此刻被草草修补,关节处还滴着机油。“王凯小儿!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定要扒你的皮!” 李傕的酒葫芦挂在马鞍上,随着马跑左右摇晃。
王凯眉头微皱,这李傕虽无能,却仗着铁傀儡难缠。他对田豫道:“把‘火罐’填上硫磺,瞄准傀儡关节!” 田豫立刻点头,工匠们将裹着硫磺的陶罐塞进投石车,转动绞盘时齿轮 “咔嗒” 作响 —— 这是王二柱按现代工程学加的省力装置,比原设计省了三成力气。
“放!” 田豫一声令下,十个火罐呼啸着飞向铁傀儡,其中三个正中关节处,硫磺火立刻窜了起来。里面的操作手惨叫着钻出傀儡,刚落地就被廖化的长刀砍翻。李傕见状急了,挥刀逼着骑兵冲锋:“都给老子上!退后者斩!”
骑兵们不敢违抗,举着长矛冲过来。苏正和突然喊道:“此处有暗沟!” 他早年巡查武都时来过这山谷,知道道旁有早年虞诩治水时挖的排水沟,此刻正被茅草掩盖。王凯立刻下令:“周仓,带五十人扒开茅草!”
周仓领命,带着人用铁爪刨开茅草,一条宽三尺的暗沟立刻显现。骑兵们收势不及,纷纷摔进沟里,长矛扎在沟壁上断成两截。王凯趁机指挥连弩手齐射,改良后的连弩一次能射十二支箭,箭簇淬了野猪血,中箭者很快就浑身发肿。
李傕气得摔了酒葫芦,亲自提着刀冲过来,却被苏正和拦住。苏正和虽只是文官,却练过击剑,短剑使得灵动,几下就逼得李傕连连躲闪。“你这腐儒!也敢拦我?” 李傕怒吼着挥刀砍去,苏正和侧身躲过,短剑直刺李傕手腕,逼得他松开了刀。
徐晃趁机拍马赶来,大斧直指李傕咽喉:“降不降?” 李傕脸色煞白,却还嘴硬:“董相国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凯冷笑一声:“把他和张修绑在一起,等咱们取了墨门碎片,再跟董卓换粮草。”
战斗结束时,日头已过中天。流民们围着战死的亲人哭嚎,有个老妇抱着饿死的孩童,指甲抠进孩子干瘪的脸颊,眼泪混着尘土流进皱纹里。王凯看着这景象,心头像被针扎一样 —— 这就是他要改变的乱世。他对王二柱道:“把带的粟米拿出来,给流民熬粥。”
苏正和走到王凯面前,躬身行礼:“主公仁厚,正和愿率武都旧部追随,虽无万夫不当之勇,却能为您打理民政,清查贪腐。” 王凯扶起他,心中大喜 —— 苏正和的治世之才,正是眼下急需的。他指着远处的流民:“曼成在壶关安抚宗族,你若能让这些人流离失所,某便给你掌理民政的权力。”
当晚扎营时,田豫拿着张修的布防图过来,眉头紧锁:“主公,紫柏山据点有‘地听’装置,是墨家的罂听之术,能听到地下三尺的动静。咱们的行踪怕是瞒不住。” 王凯接过图,见上面画着陶罂阵列,想起《墨子?备穴》中的记载,笑道:“无妨,咱们用‘反听’之法破它。”
他让王二柱造十个空心木柱,底部蒙上猪皮,埋在营地四周:“这是改良的地听,比陶罂灵敏三倍,他们若来偷袭,咱们先听见。” 又对徐晃道:“你带五十人,在营地外挖三道陷坑,坑里插桑木尖桩,桩顶涂粪水,中者必染破伤风。”
夜半时分,果然有黑影摸进营地,踩中陷坑后发出惨叫。周仓带着人冲出去,见是五斗米道的夜袭队,个个背着陶罂,想来监听动静。“这些妖道,还敢来!” 周仓铁爪一挥,就拍碎了一个道童的陶罂,里面的水洒在地上,泛起一层油光 —— 竟是掺了桐油的易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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