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七月初二,太行山谷的晨雾尚未散尽,颜良的攻城鼓便如惊雷般炸响。王凯站在墨城塔楼顶端,望着谷口竖起的十二座井阑,每座皆高逾五丈,木架上蒙着厚重牛皮,弓箭手隐在其间,正对着城头的连弩床调校角度。“这厮倒是学乖了。” 他指尖摩挲着青铜罗盘,昨夜按《墨经》推演的防御图还摊在案上,井阑的位置竟与图中预判分毫不差。
周仓拄着铁爪登上塔楼,断臂处的麻布又渗出新血,却梗着脖子道:“主公,某带三百死士守南门!那颜良若敢爬云梯,某便将他铁枪折成三段!” 王凯按住他的肩膀,借着晨光细看伤口 —— 红肿已蔓延至肩胛,昨夜用煮沸的艾草水清创时,脓血中竟带了黑丝。“先去医馆,张鲁的使者带来了五斗米道的药石。” 他沉声道,历史脑库中张鲁 “以符水治病” 的记载与现代医学的感染理论在脑中剧烈碰撞。
医馆石屋内,五斗米道使者张陵正对着铜盆画符,黄纸入水即化,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水三官,愿解众生厄……” 流民们围在屋外,捧着陶碗争抢符水,一个发烧的老妇甚至跪伏在地,额头磕得青肿。王凯刚迈进门槛,便见张陵转身稽首:“王将军,此乃‘三官手书’符水,可治百疾。周将军这箭伤,只需饮下此水,再叩首思过,三日必愈。”
周仓正要去接符碗,却被王凯拦住。他蹲下身,用银针刺破周仓的脓血,针尖瞬间发黑:“这是破伤风感染,符水治不了。” 说着从陶罐中取出半块灰褐色药膏 —— 那是按《太平要术》残方,用马齿苋、蒲公英混合石灰制成的消炎剂,昨夜已在流民孩童身上试过药效。张陵见状脸色一沉:“将军莫非不信我道神通?”
“非是不信,只是人命关天。” 王凯握住周仓的断臂,用煮沸的青铜刀划开化脓的伤口,脓血飞溅在石地上,周仓疼得铁爪攥碎了木凳,却咬牙未哼一声。张陵身后的道童怒喝:“妖术伤人!” 举着桃木剑便要上前,却被牵招按住手腕 —— 他刚带着乌丸骑兵巡查归来,貂皮弓上还沾着露水。“休得放肆!主公救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屋外突然传来惨叫,众人奔出一看,那喝了符水的老妇倒在地上抽搐,口鼻涌出黑血。张陵脸色煞白,慌忙取出另一道符:“是她心不诚!再饮此符必……”“够了!” 王凯打断他,将随身携带的青霉素粉末(按现代知识用霉变谷物提取)撒在老妇口中 —— 这是他昨夜冒险制备的应急药剂,虽纯度不足,却能救急症。
此时城头传来徐晃的呼喊:“主公!颜良的井阑放箭了!” 众人登上城头,只见弩箭如暴雨般袭来,城垛上的连弩床瞬间被射穿数洞。张合挥舞长枪拨打弩箭,甲胄上已插了三支箭羽:“主公,井阑太高,咱们的连弩够不着!” 王凯看向城下,颜良亲率步兵推着冲车逼近城门,车轮碾过昨日的尸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启动‘朱雀翻板’!” 王凯一声令下,王二柱立刻转动城角的机关轮。城门两侧的石板突然翻转,露出藏在地下的长矛阵,冲车旁的士兵猝不及防,瞬间被刺穿脚掌,惨叫声此起彼伏。可颜良早有准备,后排士兵举起盾牌护住冲车,硬生生将车撞到城门上,青铜锁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泼沸油!” 李典大喊,流民们立刻将盛满沸油的陶罐推下城头。火油遇火燃起熊熊烈焰,冲车被烧得噼啪作响,可颜良的士兵竟抱着湿麻布扑火,眼看就要撕开火墙。张陵突然走上前,将一道黄符贴在城垛上:“贫道请天雷助战!” 说着挥舞桃木剑,可半天不见动静,反被流矢擦破了道袍。
王凯没空理会他,盯着井阑下的土坡突然灵光一闪 —— 太行山地势陡峭,井阑重心不稳,若引瀑布水冲灌坡底,必能让其倾倒。他立刻拉过沮授:“速带工匠去玄武水道,将闸门开到最大,引水流经西侧土坡!” 又对田丰道:“你带流民搬石头堵死城门内侧,用墨者的‘铁锁横江’加固!”
正午时分,玄武水道的闸门全开,瀑布水顺着新挖的沟渠奔涌而下,西侧土坡瞬间泥泞不堪。井阑果然开始摇晃,其中两座轰然倒塌,压死了数十名弓箭手。颜良气得暴跳如雷,亲自提着铁枪冲向城门,却被城上的转射机射中左肩,狼狈退回阵中。“鸣金收兵!” 他捂着伤口嘶吼,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当晚的议事会弥漫着火药味。张陵坐在角落擦拭道袍,神色羞愧:“将军的医术确是神技,只是我道符水……”“符水治不了乱世病。” 王凯打断他,将老妇好转的消息告知众人,“张鲁若真心助我,便该派能战的兵卒,而非只会画符的道士。” 田丰点头:“袁绍麾下谋士众多,颜良受挫后,必有人献上更毒的计策。”
周仓的伤口渐渐消肿,他摸着包扎的麻布笑道:“主公这药比符水灵验百倍!某明日便带死士去烧了颜良的粮草!” 王凯却摇头:“他的粮草营有乌丸骑兵看守,你伤势未愈,不可妄动。” 他看向王二柱,少年正捧着新造的连弩零件发呆,眼眶通红 —— 白日的激战中,三个帮他搬机关的流民孩童被流矢射中,当场殒命。
“二柱,明日把连弩的射程再调远些。” 王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田校尉留下的青铜弹簧,或许能再加五十步。” 王二柱哽咽着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木牌,上面刻着 “阿狗” 二字:“这是阿狗的…… 他说等打赢了,想跟着俺学造机关……” 王凯接过木牌,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仿佛还能感受到孩童的体温。
子夜时分,张陵的道童悄悄来找王凯,递上一封密信。信是张鲁亲笔所写,字迹工整:“张愧已率三千道兵来援颜良,不日便至。贫道派张陵送‘鬼卒’三百,藏于谷外密林,可助将军破敌。然墨城机关术需借贫道一观,他日若得汉中,愿与将军共兴‘护民’之道。”
王凯捏紧信纸,心中五味杂陈 —— 张鲁既要借他牵制张愧,又觊觎墨门机关,这正是封建诸侯的惯用伎俩。他走到帐外,月光洒在城墙上的 “护民” 二字上,与昨日流民们写下的石灰痕迹重叠。远处传来狼嚎,夹杂着水车转动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乱世中的无奈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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