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南下江南的目标,接下来的行动便有了方向。沈文渊深知,带着昏迷的阿木尔和身份敏感的公主,想要完全避开各方耳目穿越中原,难如登天。他需要借助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和人脉。
他将队伍暂时安置在隐蔽处,独自离开了两日。返回时,他带来了几套普通的商贾服饰,一些易容用的药膏,以及一份盖有某江南商会印章的路引文书。
“贫道早年游历四方,曾与一些漕帮人物有些交情。”沈文渊并未详述过程,只是将物品分发下去,“我们扮作运送药材的商队,取道运河南下。漕帮势力盘根错节,但亦有规矩,只要打点妥当,比陆路关卡更容易隐匿行踪。”
赵莽等江湖客对此并无异议,他们本就习惯于各种灰色地带的生存法则。唯有“猴子”表示家乡就在附近,不愿再远行,沈文渊赠予他一些银钱,让其自行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便在沈文渊的指导下学习商队伙计的言行举止,用特制的药膏略微改变肤色和容貌。酪丹用布条将显眼的重瞳稍作遮掩,扮作一个患有眼疾、随队去江南求医的富家小姐。阿木尔则被安置在一辆铺满草药的板车上,伪装成重病垂危的少东家。
准备就绪后,这支小小的“商队”悄然启程,绕过大的城镇,昼伏夜出,向着最近的漕运码头迤逦而行。
一路上,气氛压抑。阿木尔的昏迷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酪丹。她时常坐在板车旁,看着阿木尔苍白的面容,思绪万千。她想起他自幼的守护,想起他沉默却坚定的眼神,想起他在祭坛上那义无反顾的背影……一种混杂着感激、愧疚与某种难以名状情愫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悄然滋长。这份情感,因这生死相隔的境况而变得更加沉重和清晰。
沈文渊则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酪丹的引导上。他不再传授具体的攻击法门,而是着重于帮她稳固“气覆瞳”的状态,教导她如何更有效地调息,恢复精神力,以及如何在这种状态下,更精细地感知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包括……人的“气”。
“万物有气,人有气场。”沈文渊在一次歇息时解释道,“善意、恶意、焦虑、平静……皆有其独特的能量表征。公主若能敏锐感知,于这乱世之中,便多了一分自保之力。”
酪丹潜心学习。她发现,当自己静下心来,确实能模糊地感觉到沈文渊身上那股清静平和的“道蕴”,赵莽等人身上混杂着江湖气的“悍勇”,甚至路边草木那微弱的“生机”。这种能力虽不能直接御敌,却让她对世界的认知多了一个维度。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名为“临清”的中等漕运码头。这里南来北往的船只如梭,三教九流汇聚,正是隐匿行踪的好地方。
沈文渊凭借信物与暗语,很快与码头上一名掌管货物装卸的“纲首”接上了头。那纲首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精明,看到沈文渊后略显惊讶,但并未多问,只收了足额的银钱,便安排他们上了一艘即将南下的、运送官粮兼搭载私货的漕船。
船只缓缓驶离喧嚣的码头,进入浩荡的运河。两岸景色逐渐由北方的雄浑变为南方的秀美,但船上几人却无暇欣赏。
漕船之上,空间狭小,人员复杂。既有押运的官兵,也有船工水手,还有像他们一样搭载的零星客商。酪丹谨记沈文渊的告诫,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分配给他们的狭窄舱室内,守着昏迷的阿木尔。
沈文渊则凭借着医术和看似随和的谈吐,很快与船上的一些人混熟,不动声色地打探着消息。他得知,近来运河沿线并不太平,除了常规的水匪,似乎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在活动,官府盘查也严厉了许多。
这一日,船只在一处较大的码头停靠补给了半日。沈文渊下船去采购些必需品,酪丹留在舱内。
突然,舱外传来一阵喧哗和脚步声,似乎有官差模样的人上船巡查。
酪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运转“气覆瞳”,透过舱板的缝隙向外感知。她“看”到几股代表着“官威”与“审视”的能量场正在船上移动,逐一检查货物和人员文书。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死寂感的能量波动,混杂在那些官差的能量场中,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这感觉……与死水镇那些被魔化的黑衣人,以及噬界魔的气息,隐隐有着一丝同源,虽然极其淡薄,且被刻意掩饰!
她心头剧震,几乎要惊呼出声。难道……噬界的爪牙,已经渗透到了官府之中?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妄动,屏住呼吸,全力收敛自身气息,同时更加仔细地感知。那阴冷的能量似乎只是在船上粗略扫过,并未过多停留,随着官差们检查完毕,便渐渐远去。
虚惊一场。但酪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沈文渊回来后,她立刻将此事告知。沈文渊听后,沉默良久,面色凝重。
“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的藏得更深,触手伸得更远。”他低声道,“江南之行,恐怕不会平静。公主,你的这份感知能力,至关重要,务必善加运用。”
漕船继续南下,劈波斩浪。前方是陌生的土地,未知的危机,以及一线渺茫的希望。上都的纷争似乎暂时被抛在身后,但更大的旋涡,正在江南水乡的迷雾中,悄然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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