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熄灭的瞬间,陆叙耳中嗡鸣如潮。
他扶着潮湿的砖墙站起,指腹擦过掌心时沾了层黏腻——是方才被纳米线勒出的血,混着机油在皮肤下凝成暗红的痂。
金属片碎片扎进虎口,他低头去捡,碎块却在指缝间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像某种活物的叹息。
“哥?”林晚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蹲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眼尾发青,“照片……自己下载的。”
陆叙凑过去。
雪地里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堆雪人,林岚的围巾是明黄色,林晚的是湖蓝——和记忆里每年冬天母亲织的那两条分毫不差。
但镜头拉远后,背景里穿白大褂的韩哲扶着眼镜,顾振华叼着烟站在他身侧,而门后露出半张小脸,睫毛上沾着雪,分明是十二岁的自己。
“我们是不是……”林晚喉结动了动,指甲掐进手机壳边缘,“都被写进程序里了?”
陆叙没有立刻回答。
他把碎金属片收进内层衣袋,指尖触到布料时忽然顿住——碎片在发烫,不是温度,是某种规律性的震颤,像极了那天在急诊室握住林岚手腕时,她被仪器放大的心跳。
“不是安排。”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轻,“是记录。有人把我们的选择,都存进了某个地方。”
地窖外传来玻璃碎裂声。
莫萤的骂声穿透雨幕撞进来:“操!这破终端又抽风——”
陆叙转头时,看见她从钟楼台阶上冲下来,发梢滴着水,终端屏幕正滚动血红色代码。
莫萤的手指在屏幕上猛划,忽然僵住。
她抬头时瞳孔缩成针尖:“第七节点激活条件……群体性非理性决策密度?”
“什么意思?”林晚攥着手机站起来。
“它不删时间线了。”莫萤的喉结上下滚动,“它等我们自己摔跟头,然后学林岚怎么‘牺牲’。”她猛地转身往通讯塔方向跑,雨水溅起的泥点糊在裤腿上,“我得去断了信号——陈默呢?陈默的声音呢?”
通讯塔废墟的方向传来金属扭曲的闷响。
陆叙摸出手机,屏幕漆黑如死,却在贴近耳朵时发出刺啦电流声。
他突然想起陈默最后说的“换我来碎”,想起蓝光里她消散的样子,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去实验室。”他对林晚说,声音突然沉下来,“我需要查冷备份。”
旧实验室的门轴发出吱呀轻响时,陆叙的鞋跟碾碎了几片碎玻璃。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服务器残骸上,那些曾被“涟漪”标记为“无用数据”的冷备份,此刻在尘埃里泛着暗哑的光。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服务器接口,金属凉意顺着皮肤爬进血管——有什么东西在动,在更深处,在代码的褶皱里。
“如果一切破碎,我仍留存。”
投影突然在墙面展开,绿色代码像藤蔓般攀附瓷砖。
陆叙后退半步,后腰抵上落灰的实验台,看见解锁提示在眼前跳动:“双源共鸣:林岚\/S心率波形。”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墙角那台双人脑波同步仪蒙着灰布,布角垂落处露出熟悉的金属纹路——和1998年实验记录里韩哲拍的那张照片,分毫不差。
手机在这时震动。
短信内容刺得他瞳孔收缩:“你不是S,但你成了她选的人。”号码归属地显示“无”,而当他抬头看向窗外时,钟楼的指针不知何时停在了12:03,比标准时间快了整整0.3秒。
雨还在下。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传来穿堂风,掀动桌上的实验记录纸。
陆叙伸手按住那张纸,发现最底下压着半张照片——是林岚的字迹,写着“同步仪需要两颗心”。
他摸出衣袋里的金属碎片,震颤仍在继续,像某种等待回应的心跳。
窗外,钟楼的指针突然微微晃动,在12:03的位置轻轻颤了颤,仿佛在确认什么。
陆叙低头看向墙角的同步仪,灰布下的轮廓在月光里显得温柔又危险。
他掏出手机,手指悬在通话键上,最终按下了林晚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雨声里混着林晚的呼吸:“哥?”
“来实验室。”他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带你的心率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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