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
这个在“哭泣女鬼”一案中代表着“生”与“希望”的地方,此刻在李子木眼中,却弥漫着一层说不出的诡谲。
因为阿伟的“石刑”判决,他女儿“念思”被长老会“恩准”,安置在药堂的后院,由专人照顾和医治。
这既是“仁慈”,也是“人质”。
当李子木和碧琪赶到时,已是黄昏。药堂的学徒们正在忙着收拾药草,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碧琪小姐,李先生。”药堂的管事迎了上来,他对李子木的态度是村里最恭敬的——李子木不仅破解了大案,更重要的是,他“复原”了“七星润肺膏”的价值。
“我们来……探望一下‘念思’。”碧琪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无法想象,那个她和李子木拼死救回来的、瘦弱可怜的女孩,会和一桩四个大匠师的血腥谋杀案扯上关系。
“在后院呢。”管事笑道,“这孩子,命硬。喝了‘紫罗兰’膏,这几天都能下地走了。只是……人很沉默,不爱说话。”
李子木一言不发,径直穿过大堂,走向后院。
后院种满了药草。
一个瘦小得不成比例的身影,正蹲在一片“地龙”(一种药草)的田埂上。
是“念思。
她还是那么枯黄瘦弱,但呼吸已经平稳。她正低着头,用一根小树枝,专注地在泥地上划着什么。
她没有穿鞋。那双小脚上,还带着泥土。
“念思。”碧琪轻轻地喊了一声。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她抬起头,露出了那双……李子木永生难忘的眼睛。
那不是孩子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她父亲阿伟一模一样的、深陷在眼窝里的、燃烧着偏执火焰的眼睛。
她看到李子木和碧琪,没有半分获救后的“亲昵”或“感激”。她只是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超越年龄的“警惕”和“审视”。
“你们来做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是“石肺症”留下的后遗症。
“我们……”碧琪一时语塞。她无法对一个孩子说“我们怀疑你帮你父亲杀了四个人”。
李子木蹲了下来,让自己与女孩平视。
他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她刚才在地上划的东西。
那不是画。
那是一个……“平面图”。
虽然画得歪歪扭扭,但李子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三横一竖”的布局。
“你画的,是西山矿场‘石刑’监牢的通风口布局。”
李子木用陈述句,平静地开口。
“念思”握着树枝的手猛地一紧!她惊恐地抬起头,用脚胡乱地把地上的图踩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尖叫起来。
“不,你知道。”李子木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你父亲阿伟,是翡翠村最有天赋的石匠。他被关进那个监牢,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密室’的结构。他被锁住了手脚,但他没有被锁住‘嘴’。”
“他利用了你。”
“不准你……不准你这么说我阿爸!”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抓起地上的泥巴就朝李子木扔去。
李子木没有躲。
泥点溅在了他的脸上。
“念思。”李子木抹去脸上的泥,“我救了你的命,你还记得吗?”
女孩的哭声一滞。
“我用‘紫罗兰’贡品,换了你的命。”李子木盯着她的眼睛,“现在,你用你这条命,在做什么?”
“在帮你父亲……杀人。”
碧琪倒吸一口凉气,她拉了拉李子木的袖子:“李子)!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李子木摇了摇头,“在这个案子里,她不是‘孩子’。她是你父亲阿伟的‘手’、是他的‘脚’,是他从‘石刑监牢’里,伸出来复仇的‘使者’!”
“她去过陈默(她爷爷)的衣冠冢。她带去了祭品(药草花束)。”
“她也带走了……遗物。”
李子木的目光,落在了女孩那身洗得发白的病号服上。
“你藏了什么?”
李子木的声音陡然严厉。
“念思”被这声厉喝吓得连连后退,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以为你父亲的计划天衣无缝吗?”李子木站起身,开始了他的“代码审查”。
“计划1:阿伟让你去‘隐逸村’王鼎大师家,用‘信使’的身份,递送一封‘忏悔信’。信里,是你爷爷陈默的遗书,或者……是阿伟写的、充满仇恨的信。”
“他赌那四个‘心怀鬼胎’的大师,一定会私下聚集,讨论这件事。于是,他们昨晚,在‘琢玉轩’,召开了那场‘死亡酒会’。”
“计划2:阿伟通过你,这个唯一能探视他的‘信使’,把‘毒药’送出了监牢。”
李子木一步步逼近。
“是什么?念思?” “是什么毒药,能让你一个孩子随身携带,却不被任何人发现?” “是什么毒药,无色无味,却能在加热后,产生‘苦杏仁’味的剧毒?”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女孩彻底被李子木的气场压垮了,她跌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你撒谎。”李子木的声音冰冷,“你身上的‘石肺症’,就是最大的破绽!”
“你父亲阿伟……那个天才的‘魔鬼’……”
“他让你带出监牢的‘毒药’……”
李子木猛地一指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
“……就是你每天都在喝的、‘七星润肺膏’的‘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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