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迅速吞噬了山路的轮廓。
翡翠村的后山小径，本就是村民们为抄近路踩出的一条野路，崎岖难行，布满了碎石和树根。
石聪的脚步很快，显然对这条路极为熟悉。他背上的包袱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颠簸，但他抓得很紧。
“他走得太快了。”碧琪压低声音，气息有些急促。她虽然熟悉地形，但要做到在黑暗中既快速又无声地跟踪，难度极大。
李子木拉了她一把，躲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
“别急。”李子木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个时隐时现的背影，“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警觉。”
“可月光上来了，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碧琪很焦虑。
一缕清冷的月光穿过树梢，恰好照亮了前方一小片空地。石聪正要踏入那片光亮，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李子木和碧琪屏住了呼吸。
“老天保佑，来片云……”李子木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一阵夜风吹过，一片薄云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月亮。
世界再次陷入了浓郁的黑暗。
石聪似乎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多心，再次加快了脚步。
“跟上！”李子木低喝一声。
这一次，他不再完全依赖眼睛。他闭上眼几秒，将程序员的专注力发挥到极致。他倾听着石聪踩断枯枝、踢飞碎石的声音。
他的节奏乱了。
李子木判断道。他很慌，步伐很重，左脚落地的声音总比右脚慢半拍——他背上的东西太重，影响了他的平衡。
靠着这细微的声响和戒指带来的、那一点点超越常人的夜视能力，李子木和碧琪像两个幽灵，紧紧地吊在石聪身后。
又翻过一道山梁，前方传来隐隐的水声。
“不好，是‘一线天’峡谷！”碧琪脸色一变，“过了那里，就是黑市的范围了，那边常有山贼出没接应，我们再想抓他就难了！”
石聪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开始近乎奔跑起来。
“必须在他进峡谷前拦住他！”李子木当机立断。
他不再掩饰，和碧琪一起从暗处冲了出来。
“石聪！站住！”
碧琪的清喝声在山谷间显得格外响亮。
石聪浑身一僵，回头看到追来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没有停下，反而吼道：“你们找死！”
他猛地将背上的包袱朝李子木和碧琪砸了过来！
这是一个极其阴狠的举动。那包袱分量极重，若是被砸中，在这山路上不死也要重伤。
“小心！”李子木一把推开碧琪。
他自己则狼狈地向一旁扑倒，沉重的包袱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石聪趁机拔腿就跑，直冲向前方“一线天”的入口。
“别跑！”李子木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追。
碧琪从另一侧绕了过去，试图截断他的去路。
“一线天”入口极窄，石聪刚要冲进去，碧琪已经从侧面的斜坡上滑了下来，挡在他面前。
石聪见状，面露凶光，竟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雕刻用的短刀：“滚开！别逼我动手！”
“石聪！你疯了！”碧琪又惊又怒。
就在石聪分神的刹那，李子木已经从背后追至。他没有像碧琪那样正面阻拦，而是用尽全力，一个飞扑，抱住了石聪的腿。
“啊！”
石聪猝不及防，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抓住他！”李子木死死抱住石聪，冲着碧琪大喊。
石聪疯狂地挣扎，手中的短刀胡乱挥舞。碧琪眼疾手快，一脚踢中他的手腕，短刀“当啷”一声掉进了草丛。
两人合力，终于将力气耗尽的石聪死死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石聪喘着粗气，犹自挣扎。
“还装？”李子木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越过石聪，落在了那个被砸开的包袱上。
包袱的黑布已经被岩石划破，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块巨大的、翠绿色的晶体暴露了出来。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汇聚了整个山林的灵气。
碧琪也看到了，她走过去，缓缓捡起那块宝石。
“石聪……你看看。”
碧琪将宝石举到他面前。
月光下，那块祖母绿的内部，一道宛如新月的天然冰裂，正闪烁着独一无二的、清冷而美丽的光芒。
“‘海之泪’……”碧琪的声音在颤抖。
石聪看着那道“月牙冰裂”，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停止了挣扎，脸埋在尘土里，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
人赃俱获。
“你……”李子木刚想开口。
石聪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困兽般的低吼：“为什么！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的计划天衣无缝！那块赝品……那块赝品根本无人能辨真假！”
李子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手艺确实很高，石聪。”
李子木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但你留下的破绽，从一开始就不在那块赝品上。”
“你的破绽，在巴叔的锁里，在密室的底座上，更在你那间——”
李子木一字一顿地说道：
“——藏着秘密的工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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