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接到开会通知的不是匆匆而去的张兰。
而是差点儿被治安所众人遗忘的赵阳副所长。
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被电话声吓了一跳。
把电话配备到所有办公室已经够离谱了。
没想到自己这个冷板凳的电话还有响起的时候。
略带恭谨的应答之后，赵阳轻轻的把电话挂上。
尽管知道那边已经挂断，但小心谨慎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放慢了自己的动作。
“看来，又要下雪了。”
养着窗外远处的房顶上还未化去的积雪，赵阳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
从合并之后的不甘，再到大同街治安所的震撼。
赵阳难以言说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心历路程。
有些人，天生就不会泯没于平凡，只是，对于他这种平凡的人，有时候显得略微残酷了些。
摇了摇头，赵阳简单收拾了一下本来就挺干净的办公桌面。
拿着自己的水杯，往里面放了些枸杞，倒上热水，就往会议室走去。
临出门时，还细心的封上了炉子。
还不知道会议开到几时，万一回来的晚了，这么干烧，把煤烧完以后想再生火，那可不是个简单活儿。
另一边，因为袁平一句话动起来的人可不在少数。
和大同街治安所合作的两个供应商，面粉倒是还好说点儿，每人5斤，1200人份，也就是6000斤，3吨左右。
门店不够，还有仓库呢。
作为自家老板的大女婿，袁所长要的面粉，现种麦子也得优先保障。
唯一让舒记面粉的经理头疼的是，这个价格应该怎么收。
要是袁平私人要，直接按照成本意思意思就行了，甚至如果量少自己吃的话，他自己做主送给袁所长都没关系。
但这是治安所的对公采购，按正常价格给吧，万一让袁平误会自己对他有意见怎么办？
想了想，面粉经理把价格定在了5分的正常批发价。
这个价格的门道，看起来正常的很，稍微大点儿的经销商拿货都是这个价格。
但治安所这种单位采购，正常其实拿的是二级经销商的批发价，5分5厘每斤。
有的甚至是直接按零售价6分。
至于为什么敢这么不给面子，其中门道不足与外人道也。
相比于面粉，猪肉更麻烦一些。
1200斤猪肉至少需要整猪6头。
杀猪分割都是个大功夫。
从接到治安所的通知，屠宰场就开始动手忙碌，那边已经发话了，只管送货，不论多晚。
但对于生意人来说，能提前还是提前，真到了摸黑才弄好，自家脸上也不好看。
冬天天时短，算一算，也就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下午两点30分，大同街治安所4个副所长，4个警区副科级带队探长，1个副科级室长，2个普通室长，加上所长袁平，一共12人，齐聚一堂，召开关于大同街改制试点成果汇报会议。
副所长张兰主持会议议程。
会上，各部门先后汇报了各自负责部门工作最新进展情况，以及重点工作推进进度。
对于其中的难点要点，大家踊跃发言，各抒己见。
会议中程，副所长张兰代表内勤室，再次宣贯所长袁平关于本年度年节金发放落实情况的指示。
袁平所长提出，年节金的发放，切实关乎全所上下探员队员福祉，要把这项福利尽快落到实处，绝对不能推诿拖拉，克扣瞒报。
这一点，袁平所长明确要求，压实责任到具体部门，具体人员。
负责内勤工作的副所长张兰认领了这项任务。
表示内勤室对于年节金工作的推进，已经进入到实质性阶段。
各项物资采购，资金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正在紧锣密鼓的开展通知发放工作。
在立下当日发放到位的军令状以后，经过所长袁平批准，允许副所长张兰提前离会，主持开展发放工作。
副所长于静茹从旁协助。
会议议程继续到合并以后各部门具体业务专项攻坚讨论。
关于辖区合并后，各警区警务室辖区划分争议问题，是会上讨论的重点。
有的探长认为辖区按照原来固定划分区域不变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可以从容过渡，等大的框架整机完毕以后，再进行细微调整。
不能因为细枝末节，耽误了试点工作的推进。
对于这种观点，袁平进行了简单点评，有限度认可。
从容过渡的思路是对的，但有没有必要完全保守，还有待商榷。
其他探长发言有的认为应该根据现实情况，完全打乱重来。
借此机会，彻底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重新划分的辖区应该完全按照有利于工作开展的便利性，有效性，及时性，全面考虑。
署里要成果，不是简单的缝合。
只有足够而彻底的改变，才能体现出部门改制的成功和必要。
对于这种激进的观点，袁平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总体上赞成，但对于其中的风险和顾虑，也讲的相当明确。
改了就会成功，这是一种不成熟的想法。
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甚至耽误了正常的工作开展，那就有违了改制的初心。
接下来，各所长探长依次发言。
不管是支持保守一点儿，还是支持激进一点儿，都难以完全说服对方，以至于从一开始的两派争论中又硬生生冒出来一个中庸派。
结果话头刚出，就被两边怒喷，不上不下，不去不搞。
在会议室里热闹喧嚣的时候，于静茹并没有随着张兰一块儿去忙。
她带着等候多时的两个教官探员直接回到了机动队驻地。
已经接到紧急集合命令的100名队员此刻正迷茫的列队站在大院里。
一些本来正在上班的人这会儿也不敢随便打听。
这么多天的训练，虽然业务技能上提升有限，但大多已经摆脱了散兵游勇的状态。
“大家，应该已经都接到了通知，袁平所长为我们机动队特发年节金，每人5磅。”
“比所里所有人都高。”
即便是已经知道这个发放方案的内容，在场的队员们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不光是一个半月的奖金动人心，更是因为他们是独一份的。
“有人劝过袁所长，说机动队本来就寸功未立，这么重奖是不是不太好，建议改成和其他人一样。”
“毕竟，无功不受禄，天经地义。”
下面略有些躁动，不过严格的训练毕竟还是有效果的，虽然不少人眉头挑高，但到底是没有喧哗。
“袁所长说，机动队是所里最有力的拳头，就应该给最优厚的奖金。”
“一时不立功出力，那是因为刀还没有出鞘，还没有机动队上场的机会。”
“袁所长相信，只要机动队出动，就不会让所有人失望，更不会让他袁平失望。”
“你们，告诉我，这钱，你们敢不敢拿？”
于静茹的话像是一团火，撩拨的下面的队员们只想赶紧证明一下自己。
“敢，我敢！”
零零散散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贫苦人家出身，有的人已经咬牙，但愣是没有说出什么激昂的话来。
“看来大家勇气还是有点儿欠缺。”
“不过，没有关系，袁所长说了，不要求什么承诺，发年节金就是年节金。”
“特意安排我转告大家。”
“快过年了，出任务的时候，大家注意安全。”
于静茹不等下面的回话，直接朝旁边两位教官一指。
“现在，去领钱和枪弹。按组排队。”
本来即将领钱的兴奋，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难言的沉默。
“长官，我们完成了任务再领钱吧？”
一个组长脸上有些难看，平时队员们私下里一个个说的挺好，怎么到了该表态的时候拉稀了？
怕死到连赏钱都不敢领了？
“现在就领，这是所长的命令，今天必须全额发放。”
“包括面粉和猪肉，晚些时候也会按份送来。”
“现在，全体听我命令，列队领钱！”
说到最后，于静茹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严厉。
“是！”
“机动队第一组，全体都有，向右，转！”
“机动队第二组，全体都有，向右，转！”
“机动队第三组……”
……
随着一声声口令，场地里的队伍拍成纵队依次上前领钱登记。
每人5磅钱之后是发放枪支弹药，每个小组是5支手枪5支长枪。
其中第1，2，3组另外配备一挺轻机枪作为机动火力支援。
“下面，各位组长过来领各自的任务……”
第二计划的提前，于静茹也是有点儿措手不及。
任务目标还没有完全摸清，情报室提供的资料也没有完全对照。
不过，在接到袁平命令的时候，她并没有再为自己争辩。
足够的聪明让她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袁平要的是一个足够震慑群宵的打击行动。
至于打的是谁，有没有漏网之鱼，谁在乎呢？
于静茹在发放任务计划目标时，也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底线。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的底线肯定不是袁平的底线。
那个温和善良阳光的年轻人。
于静茹有时候真想使劲儿把他抓到自己怀里蹂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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